城市故事

疑心病

2019-03-29  本文已影响0人  隐于闹市的格琳妮

桐子最近总觉得,男友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她没有证据,只是来自心底强烈的第六感疯狂提醒:男友一定一定背叛她了。

她已经连续三四夜在男友怀里心猿意马了,连做爱都像是发恨,狠狠地,恨不能把他揉碎。

苦于没有证据,她表面上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男友只当她这几天工作不顺,在他身上发泄罢了。

这天,桐子提前下班回家,她把门反锁起来,打开男友的iPad,寻找上面的蛛丝马迹。

密码依然是她生日的日月,但她不为所动。成功开锁以后,桐子小心翼翼、挨个把所有应用翻了个遍,生怕落下哪一个关键点。

可她什么也没发现,所有社交应用上显示的都是他跟客户的对话——基本上都是男性客户,偶尔有那么几位女性,言辞之间也毫无越矩之处。

她竟觉得有些失落。

她去把反锁着的门销开,心想着,连男友突然回来打不开门质问她时所用的借口都想好了。

她走向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正在切一根胡萝卜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他。

“桐子,今晚我又得陪客户,不回家吃了。”

桐子深吸一口气,说:“在什么地方?我也一起去。”

电话那边的男友显得很惊异——桐子从来没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你去?”

“嗯。”

“不行,这不合适,这是生意场,你来不合适的。”

桐子颤抖着喉咙说:“我就是要去,你不让我去我就跟你分手。”

她喉咙里在翻涌着,好委屈。

哪来的委屈?她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胸口像被人打了一记,像湿热的暑天,沉重的空气让她喘不上气,非要嚎上几嗓子,或者在床上对着枕头被子一阵拳打脚踢才能稍作缓和。

“桐子,你怎么了?”

“... ...”

“桐子,你听得到吗?你听到我说话吗?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桐子开始大哭,眼泪连成了一条直线,径自洒在地板上。

她好难受,好委屈。她好累。

男友开始惊慌了,同居七个月,他从来没见过桐子这种状态。

“桐子,老婆,亲爱的,”他慌得语无伦次,“我不去了,我回来陪你好吗?你别哭了,我马上回来,我这就把应酬取消,我回来陪你好不好你别哭了老婆……”

她听到他仓皇的声音,感觉不知道心里的哪一块地方得到了安慰。

但她还是大哭,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她还是大哭。哭得手机屏上全是她的眼泪。

她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哭了不知道多久,哭得嗓子哑了,眼睛肿了,男友回来了。

男友一进门就满屋子找她,最终循着她奄奄的哭声找到她了。他不顾自己身上还穿着西装,跪坐在地上,一把把她揽进怀里。

“桐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难过?遇到什么事了么?”他看她这副憔悴的样子,自己眼睛里也不由得噙了泪水,濡湿了声线。

桐子不说话,她任由他紧紧抱她。

他腾出一只手,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眼泪,不论他怎么问她都不说话,于是他开始吻她。他先是轻轻地把嘴唇放在她的上面,她没有回应。他愈来愈动情,她还是无动于衷。

他吻了一会儿,觉得很是惊愕,他停下了,两眼注视着她。她也抬眼看他,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他疑惑却温柔地看她,而她,眼神是空洞的。

他不懂,不明白。桐子从未拒绝过他的亲吻。他像是在商店里打碎了花瓶的孩子,他手足无措。他只好把她拦腰抱起来,抱到卧室的床上,自己蹲在床边守着她。

她的眼泪仿佛流干了,并没有新的再流出来。但她还是不说话,松散地靠在床头,像是没气力了似的。

天渐渐黑下来了,沉沉的像是锅里煮破馅儿的黑芝麻汤圆,浑浊,混沌,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她看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她眼睛肿的缘故,她快看不清他了。

但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她不需要看清他。她想要这种不真实感,不真实感不会破灭,不像别的什么东西,总是疏于深刻或者轻易涣散,不真实感才是唯一不变的情感。

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起身去开灯。

她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诧异。

她没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睛使劲看向他,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看看她多难以看清他就可以知道,她只能使劲睁大眼看。看到她这般狼狈模样,他笑了:“不想开灯吗?好,那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桐子无需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的情绪已经释放完了。

她缓缓地说:“分开吧。”

气若游丝,仿佛刚才那猛地一抓已经用尽了她全部气力。

他显然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分开吧,我们。”

他一直蹲着的膝盖突然再也支撑不住他高大的身躯了似的向前下倾去,与地板撞击出“咚”的一声。

他脸上的笑容来不及收回,僵在了上面比苦笑还难看。

“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 ...”

“桐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今天尽说些奇怪的话?你是不是累了?工作太累了吗?你哭了那么久一定是累了,快睡一会儿...”

“我总觉得你身上有另一个女人的痕迹。”桐子不耐烦地打断他。

“我绝对没有,我发誓。”他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质疑他人格的话,“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你到底怎么了?”他的态度从无措变成了些许的愠怒,气她不分清红皂白乱给他治罪。

“我没有怎么,反倒是你有没有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怔住,仿佛在考场上面对一张从未见过的白卷,却写了他的名字。

他实在是不解,桐子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开始回忆,回忆这几天桐子的表现,他想到她这些天似乎的确对他冷淡了许多,对于桐子这样一个热情似火的女孩来说好像确实不怎么正常,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想到,桐子最近经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时候跟她说句话她也不回应,他以为她只是沉溺于思考,没听见他的话——反正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他还想到,每晚他们做爱的时候,她就像被上了发条一样,拼命地跟他纠缠,就好像过了今晚他们没有明天。

好像桐子是有些反应过度了,可这些,他竟然都没特别注意过。

桐子懒得再说什么,她清楚地明白,她的感觉都是对的,她不需要他继续作解释,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跟他分手。

彻底了断,别给她反悔的余地。

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问她也不会再说什么。他翻出来戒了好久的烟——还是她帮他戒的,吸着吐着走了。

桐子觉得如释重负。

她到底在怀疑什么呢?

她说不上来,只是冥冥之中捕捉的背叛的气息,和之前的那几个男人最后给她留下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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