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
去年过年时,疫情期间,封小区。
本来我与一老者,紧邻着单元,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但是从未说过后。
因为封小区,就坐在楼后晒太阳。我喜欢听他们老头聚在一起说话,分析他们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时间长了,就和这位老者熟了。
老者告诉我,他七十六了。但看他精神矍铄的样子,一点病没有。每天精气神特别好。口才好,思路清晰敏捷。一般几个老头聚在一起,就听他讲。
那他讲什么呢?他就讲他过去的故事。那故事充满了沧桑感,在冬日黯淡的光辉里,显出异样的色彩。恰好我有心,全都收入囊中。等到要写文章,小说时,拿出来用,也算不错。
老人的脸上,已经饱经沧桑。
这天,我又听他们说话。
老者对我说:小伙子,你天天听,也不见你讲。你讲两句。我感觉你很与众不同。
我忙笑着说:大爷,你真有眼光。我是写电影剧本的,现在三个剧本,在广电局报备哪。
老者:剧本为什么要报备啊?
我说:不报备不让拍啊,不能乱拍。
老者:报备几时能下来啊?
我说:不知道啊,有点难度。
老者说:唉,咱汤旺河,总算出了个人才。看看这小伙子,气度一看就不凡。果不其然,让我说中了吧?人家写电影剧本的。
我笑着说:大爷,我都四十六岁了,哪还是小伙子。
老者说:哈哈,这小伙子,长得又帅气,又年轻。四十六岁,看上去,像三十几岁。我要是姑娘现在到了结婚的年龄,一定说服她,让她嫁给你。小伙子,一看就善良。跟着你过日子,准没错。
我说:大爷,今天,准备给我们讲什么故事啊。我仔细听,留心听,将来可以写到电影剧本里。到时,我到处宣传,是你讲给我的。到时,你跟我一起出名。
老者盯着我:唉呀,这么严重,还能写到电影剧本里。那我今天讲一个精彩的。这件往事,让我一生,都深情不忘。
我说:好嘞,你开讲吧。
老者眼睛扫了一圈周围盯着他看的观众,清了清嗓子,说道:
故事,要从四十多年前说起。
(就在这时,天下开始飘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的雪花飞舞,好不壮丽)
那个年代,我们那里,还用马,往山下倒木头。
那时,我是管马的。我天天带四只马,从山上,往下面拽木头。
马这东西,也有性格。其实三只,没太大问题。唯独那只黑马,个头稍小一点,最有一股子憨劲,性子也最倔。
这马只听我的话,别人的,谁也不听。谁使唤他,也不好使。
那时,小队里,有一个男的,长得又矮又丑的。我和这个人就不对付。他有时就讽刺说我和这马一个性格。太倔。
我喜欢这只黑马,从骨子里喜欢。每次喂豆饼,都多喂它一些。
它似乎也对我生出感情。总是经常用嘴唇拱的肩膀。
就这样,我和这黑马,处出了感情。这队里都知道。
那天,我就和那又矮又丑的丑男,吵了一架。后来,我忘了他找什么由头,用皮鞭抽了黑马有十多分钟。
那黑马疼在身上,疼在我的心里。我不敢吱声,看那丑男抽红了眼。我怕他了鞭子,打在我脸上。
后来,他总算停下了。
他笑着对大家说:不管是人倔,还是马倔,我都治得它服服贴贴的。
然后,他就随意的走到马屁股后面,去拍了一下那马屁股。那黑马多聪明啊,回头一看是他。一脚,把他蹬得凌空飞出了三丈开外。
当时人就不行了。
后来听说,活拉拉把脾给蹬碎了。
然后,领导说,这马不能留了。要杀了吃肉。
我不同意。领导说,没人敢用它,就天吃那么多粮食,公家养不起。
我当时就说,我掏钱,买下它。\
领导愣愣地看了我半天,说,你跟它情深,这样吧,收你三分之一的钱。这马,归你了。
这马,我就自已养着了,一直养到它自然死去。
记得我把马留下来后,那丑男的丑老婆,找我闹过好几次。说啥要我的马为他老公偿命。还说要到法院去告。后来也不了了之了。这事法院也没法判,毕竟杀人的不是人,是动物。
说到这时,老者已经眼里全是泪水。
老者说:直到现在,每年,我都要去那马头坟头,去看看。其实很多时候,人这东西,不如一个畜生。人狠起来,不是人啊。还不如畜生懂感情。
我把目光从老者的脸上移开,移向天空。天上,漫天飞雪,向我的脸上扑来,然后又从脸的两边闪过。我感觉我在飞速的向天空移动。我仿佛看到那黑马长鸣的嘶声。我看到天空,就是那只黑马。他插着翅膀,向我飞驰而来。只见我纵身一跃,然后,它带着我,落到雪白的大地上,在蜿蜒的河道上,纵情驰骋。好一片壮丽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