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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十三种结局方式

2017-07-30  本文已影响14人  卡卜辛

根据《关于小说结局的十三种方式》整理,原作者马原,中国当代“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作家,其著名的“叙述圈套”开创了中国小说界“以形式为内容”的风气,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发展起到了重要影响。

一、死

在虚构写作中,死亡是一个非常便当的经常被使用的结尾方式,尤其能体现传统的悲剧美学的原则。

鲁迅说悲剧就是将人生有价值的部分毁灭给人看,这和我们用死亡去结束一次叙述的行为相当恰切。

当然传统悲剧美学的价值毁灭仅仅是一个方向,经常还能看到死亡是由一种错位的死带来强烈的缺撼,这个缺撼本身形成一种缺撼美。

二、大团圆

好莱坞有一个原则——绝不跟观众为难,这可以说是一百年来好莱坞击溃世界上所有其它电影制作机构而达到全面胜利的最主要秘诀。就是这个大团圆的结局模式。听上去这很简陋,但的确百试不爽。

三、诗意

欧亨利的小说《麦琪的礼物》是特别典型的例子。

那三位麦琪,诸位知道,全是有智慧的人——非常有智慧的人——他们带来礼物,送给生在马槽里的圣子耶稣。他们首创了圣诞节馈赠礼物的风俗。他们既然有智慧,他们的礼物无疑也是聪明的,可能还附带一种碰上收到同样的东西时可以交换的权利。我的拙笔在这里告诉了诸位一个没有曲折、不足为奇的故事;那两个住在一间公寓里的笨孩子,极不聪明地为了对方牺牲了他们一家最宝贵的东西。但是,让我们对目前一般聪明人说最后一句话,在所有馈赠礼物的人当中,那两个人是最聪明的。在一切授受衣物的人当中,象他们这样的人也是最聪明的。无论在什么地方,他们都是最聪明的。他们就是麦琪。

四、揭谜

常见于推理小说,作家在开始设置了一连串的谜,构成一个连锁的巨大的谜团,到最后就像剥笋似的一层一层把谜底揭开。

五、解嘲

常见于喜剧,因为喜剧很难以一种很郑重其事、很压抑很强烈的方式,来为一个喜剧人物最终画上句号。

例如《二十二条军规》,小说本身是在一个严密的悖论框架之下,主人公尤奈林是一个特别荒诞的人物,他向一切现存的价值体系挑战,所有的举动都出人意料,反而小说的结尾一点都不出人意料,而是遵循了传统喜剧的结束方式——出走。在战场上,上至队长,下至随军牧师都帮他出逃。他自己还堂而皇之地说“我不是因为要逃避责任,我是迎着责任而上,我是为了救自己生命而逃,这绝不是一种消极”。这种解嘲的方式有点像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


以上五种方式是20世纪以前写作的经典结局方式。

20世纪上半叶,人类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战争对西方哲学的演变造成很大的冲击。以萨特为代表的存在主义开始盛行,20世纪哲学中的虚无主义也开始泛滥。

这种哲学思潮催生了“现代主义运动”。荒诞(荒谬)和虚无成为20世纪最主要的文学特征。在这段时期的文学作品里经常能看出完全不同于传统的结束方式。


六、有去无归

可以说这是故意走向虚无的一种美学方式,有时能带来传统悲剧美学的悲壮和庄严感。典型的例子是圣埃克絮佩里的《夜航》。

一个试飞员在执行越洋试飞的任务时,飞机的操纵开关失灵,与地面指挥部门失去联络;而这时油箱里也只有有限的油量。他一直往前飞,前路漫漫,我们只知道他飞出去了,却不知道他究竟怎么结束,根据一般的经验判断,他应该是坠海。但是谁也不愿意简单地把结局定位到坠海。然而有趣的是,作家圣埃克絮佩里自己也是试飞员,在一次试飞任务中,个人生命的结局也是以同样的方式走入虚无,再也没有任何音讯,充满了悲壮的美感,埃克絮佩里成了文学史上的一个谜。

七、梦魇

梦魇也是20世纪小说里常见的方式,比如卡夫卡的小说,人莫名就陷到一场官司里——这是《审判》所讲的故事。而《城堡》讲的是你接到某一个指令,让你到城堡里去办事情,城堡就在你视线所及的地方。但是当你往前走,你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这像民间传说的“鬼撞墙”,走着走着又走回来了,你怎么往前走,城堡总在前面,在远处——20世纪的生活真是怎么看,怎么都像梦魇。

八、循环往复

《暴雨将至》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电影讲了四段故事,一开始在一个修道院里,一个男孩在拼命逃命,然后讲了很复杂的四段故事。故事讲到最后,奇妙的是,故事最后这一刻和最初这一刻一模一样、完全吻合。而这中间已经发生过那么多复杂的故事,你看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奇妙,讲了半天故事,最后又讲回去了。这个结构有点像我们小时候的语言游戏,“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的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有这么一点味道,当然比这个要复杂得多。

九、得而复失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老人与海》。老渔夫桑地亚哥费了那么大的力量,历尽千辛万苦,结果却只带回去一具毫无用处的鱼骨架。

这种方式非常直接地显示出生活本身的虚无色彩:你付出这么多,最后你却发现什么都没得到。人生就是这么回事,看上去你来到世上轰轰烈烈,波澜壮阔,有各种各样的经历,但是到头来,你仍旧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十、走出叙事人视野

还有一种方式是索性走出叙事人的视野,故意地消失掉。和“有去无归”走入虚无的方式相比,可能更多呈现出生活本身的无奈,个人不能够对生命充满热情、能动地使生命有意义,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走进自己也看不清的一种状况,走出叙述人的视野。

毛姆的杰作《刀锋》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尾,据说《刀锋》的主人公拉里是以大哲学家维特根斯坦为原型。拉里的结局方式是典型的走出叙述人视野。拉里忽然不见了,叙述人从此再也追踪不到他,叙述人对他可能的行踪作了若干假设。但是最后他说,“这些不过都是我的假设,拉里究竟在不在这世上,我也不知道,因为他已经走出我的视线。”

十一、以死亡来终止

博尔赫斯的《等待》是很典型的例子,里面的主人公活着跟死了没有太大差别,死了跟活着也没有太大差别,他早就把生和死本身模糊了,你甚至可以说,他这个死亡是自己找来的。

类似的例子还有像海明威的《杀人者》,虽然安德瑞森作为杀手的目标在小说里没有被杀;杀手在餐馆等他,但这天他没出门,没去餐馆,所以他逃过一次。但是我们读了小说之后,我们觉到的是,他终究难逃追杀。

一个故事讲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由于故事本身的无奈,使得故事的结束只能停留在死。

十二、歪打正着

这可以说是特别能显示生活荒谬性的一种结局方式。歪打正着的方式在古典主义小说中也有运用,但不强烈,典型的两个例子是被誉为存在主义和荒诞哲学的两个大哲学家萨特和加谬。

萨特的小说《墙》是诠释他的“人生荒诞”这个哲学命题的特别明确的例子。主人公是个革命者,主人公被俘了。本来他肯定是要被枪毙的,他拒绝配合,但是到最后临刑之时,他想反正免不了要被处死的,何不要弄他们一下,他就顺嘴胡诌了一通,说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我现在告诉你们他的下落,他就藏在一个古墓里,他完全是想趁最后的机会嘲弄一下敌人。结果在他等着被处决的时候,突然传来命令要释放他;他自己都糊涂了,不明白为什么要释放自己。敌人告诉他,跟据他提供的情报,他们来到古墓,正好那个人拿枪还击,于是他们一下子把他击毙了。前面他完全是顺嘴乱说,他根本不知道敌人要他交待的那个人刚好真的在古墓里。居然被他说着了,典型的歪打正着。加谬的名剧《误会》情形差不多,也是典型的歪打正着。

十三、迷失

博尔赫斯的小说里有大量的以迷失作为结局的例子,很出名的有一篇小说叫《沙之书》。

有一个人上门推销书,他说他有各种版本的《圣经》,“我”说“我”不缺《圣经》,然后他说他有一本书叫《沙之书》,他把书拿出来让“我”看。这本书没有页数,任何一页都不会重复,没有任何秩序,无始无终。当然这是个哲学小说。一开始“我”还充满热情地看这本《沙之书》,看到最后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没有意思;这种东西太玄了,于是“我”想让它消失掉。因为我供职在一个图书馆里,这时我想到一句话,“藏匿一片树叶最好的地方是森林”。于是“我”把这本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奇书,随便放到了图书馆里一个书架上,“我”故意不记是哪个架子,那么这本书一下子混迹于图书馆浩瀚的书海里,书本身变成了一颗渺茫不可寻的沙粒。“我”有意地让这本书迷失在一个庞大的国立图书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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