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咖啡店 11

老人神情有些低落。她很后悔，不该这么冒失地过来跟老人聊天，现在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以前喜欢摄影，这些年眼睛不好，很少出门了，就想着要么再学点别的东西。” 老人发觉了她的急促不安，立刻微笑着，把暗淡从脸上一扫而光。“有次和朋友去看音乐会，室内乐。从来没听过室内乐的现场，很受感染，” 老人打开了话匣子，她终于松了口气。

趁着小霏来给老人送咖啡，她跟小霏耳语了几句，小霏点头，回到工作台。店里的背景音乐换成了维瓦尔第的大提琴协奏曲，明亮清澈，如室外的阳光。四周安静下来，老人会意地笑了。她冲小霏竖起大拇指，那边狡黠地眨了眨眼。

“弦乐四重奏，四把提琴坐在那里，看起来干巴巴的，但那种韵律、氛围，和交响乐太不一样了。” 老人微微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交响乐讲究场面、规模和气势，恢宏、复杂、深刻，像长篇小说，像教堂。而这种室内乐像散文、诗歌，典雅、简洁、恬静，感觉是在和你谈话，处处透着亮，像客厅、庭院。”

老人喝了口咖啡，接着道，“在弦乐四重奏里，小提琴细腻，中提琴圆润，大提琴醇厚，就好比一家少中老三代，聚在一起聊天。到了我这把年纪，还是更喜欢大提琴，余音绕梁，回味不绝，就像红茶。”

她也喜欢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