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
回忆起我的小学时光,大抵是分为两个阶段的。一二年级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也许是因为年纪小,不记事。三年级开始,记忆似乎变得清晰起来。为什么清楚地记得是三年级,也许是那时我们班换了语文老师。
我记得老师姓江,教了我们4年。毕业时才知道她叫“江薇碧”,出于对江老师的敬畏,我们私下都是不敢直呼其名的,觉得是一种冒犯。她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朴素的那种老师,皮肤不算白,从不化妆,也不戴首饰,只是将一头已有白丝的头发束成马尾,夏天总是穿自己做的过膝碎花裙。她个子小小的,背微驼,小学的我充气一样疯狂长个儿,刚上5年级时,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她常骑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后座绑着雨衣,据说住在离学校很远的小区,上下班要骑很久。
江老师是一个温柔的人,说话轻声细语,我从没见过她着急红脸的样子。若是你做得不好,犯了小错,会把你叫到跟前,细细交谈,我们却最怕这样的时刻,总会羞愧得不知道手脚如何摆。江老师的课堂也是朴实无华的,那时没有电脑,教室里最先进的设备也就是一台老式光学投影仪,需要老师把内容写在透明的玻璃纸上,再投放在幕布上。江老师从来不用,上课就是一本语文书、一只粉笔,却也把一篇篇课文讲得引人入胜,特别是每课的板书,简明扼要,思路清晰,每学期我总要用最好看的笔记本,把板书全部抄下来才过瘾。
小时候学习语文,无外乎是“读读写写背背”,课堂里如何讲解字词段落的情节已经忘记,不我还记得学习《十里长街送总理》那次,这篇课文江老师不知上过多少次了,她正用她那轻柔地声音读到“夜幕开始降下来。几辆前导车过去以后,总理的灵车缓缓地开来了……”便没了声音,我抬头一看,发现江老师哽咽了,一边悄悄擦去眼角的泪,一边继续断断续续地把课文读完。“老师哭了!”对于一个10岁的孩子来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成年人在我面前流泪。她把幼小的我带进了课文中的境界,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文字带来的力量和震撼。
那时我虽不太调皮,却也不是一个踏实努力的学生,功课时好时坏,为成绩挨父母责骂的事也是常有的。也许是作文常被江老师读给全班听吧,让一个在数学上屡屡挫败的我,在学习上找回了那么点自尊。她把我们写得好的习作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留给以后的学生做参考;选我去参加报社的“小记者”、市里的作文大赛,正是因为比赛作文得了奖,才让我不用考虑数学成绩,就进入了心仪的中学;见我常练习绘画,便让我办班里的黑板报,那时没有方便的数码相机或手机,她会自己带胶卷相机,把我们好看的作品拍下来……回想起来,点点滴滴,是她默默的鼓励,让我坚持去做了很多自己喜欢的事情。考上大学后,我第一次和小学同学一起回去探望过她。我想教师大概是最不容易变老的职业了,她依然在原来那所小学做着一名普通的语文教师,她还是一样的恬淡、温柔,和我记忆中没有什么两样。
岁月匆匆数十载,在这漫长又短暂的时光频频回顾,遇到这样的老师,实属童年的幸运。那次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她,她应该早已已经退休了吧。我不禁想起诗人惠特曼说过:“一个孩子每天往前走,他看见的是什么,那么它就会成为他的一部分。”今天,我选择教师作为我的职业,也有江老师对我的影响。老师留给我了太多珍贵的回忆,也希望能在我的职业生涯中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