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惊人的相似(四)
如此纯粹为了表达恶意,又如此赤裸裸的表达,我是真的见识太少,这数十年的生涯仅此未见。
挂了电话后,我下意识地给老妈打了电话,那种有事找妈的人类幼崽行为竟然在我这个可以做奶奶的级别的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见“妈”不管如何,都是人类心理防御的最后屏障。
思及此,我愈发不明这个来电的底层逻辑。想不明白的事,我就搁置不想的,洗漱睡觉才是王道。
第二天睡醒,那个来电对我的影响已经消于无形。恰逢是周五,我想着周六送94岁的小姑娘回是最合适的,木来也说要来一起送,周末不影响工作,正好。
于是我就再给四叔打座机,主要是想确认煤气是否充好了。有点可惜的是没有打通,跟我接奶奶出来那天一样,没人接听。那天也是前后打了两个,都没人接。因为前一天就已经商量好的,所以没接通就算了。当时的我也没时间候在那里等他们回应。
这是不是那个来电骂我没有亲口通知那位亲人留下的尾巴?如果是,那就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可能为全世界人的安全感负责,更何况她是何人?
到了中午,二妹给我打来语音。二妹是我三叔的女儿,她是转达三叔的意思:阿婆94岁了,送回老家,一日三餐靠自己,但她已经没有气魄照顾好自己,送回去肯定就不长命了的。让我问问阿婆,愿不愿意去三叔家住?如果愿意就让我送过去。
我挂了电话后,就想着如何说服那位94岁小姑娘。说真的,三叔说的我何尝不知道。每次她说要回老家,我的心脏就像被人用手像拧干衣服一样反复拧着,就是我已经可以预想得到她回去后的状况。
去年,阿姑总是三更半夜接到阿婆的电话,总是有气无力地说她哪哪哪都疼。后面阿姑实在没办法,辞工回去照顾了一段时间,就发现其实她就是胃疼。
本来就没有牙齿,吃的又是胡乱弄的,对胃是极度不友好,那胃又会如何善待她呢?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就对着她说,而且必须大声说,不然她听不到。
“憨婆仔,三叔问你,不回乡下,去他那住好不好?”
“冇转哟,伢做得,佢爱涯,涯主去咯哦。”(不回呀,也可以,他要我,我就去了。)
一听她这么,我心里就一股无名火起,说的有谁不要她似的。算了,我再次深呼吸几次,给二妹打回语音,说了阿婆愿意去三叔家住,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说真的,那一刻,我又觉得世界光明可爱,看啥都美,看啥都充满爱。毕竟,这个94岁的小姑娘可以不用回老家,又可以待在自己的儿子身边,虽然落叶归根的诉求暂时无法满足。但万一真的百年归老时,身边有了儿子,还有孙子:阿灿和玉生。
我又开始吃嘛嘛香了,那种长期压在心头的无名之力终于开始消散。所以,马上给四叔打电话,无他,就想告诉他煤气如果充好了,就留在他家用,如果没充,最好,因为阿婆同意去三叔家住了。但很遗憾,还是没人接听。
我刚挂了那个仿佛永远没人接听的电话,我的语音又响了起来,二妹的。她说三叔看了日子,周六的脚头不好,让挑个日子再送老人家过去。
这还真是我们父辈的一贯操作,做什么都得挑日子,其中有个叫“赤口”的避讳,是无论大小事都要避开的日子。而我则从来没搞懂这挑日子的秘诀。我只能认怂。
于是,我和二妹都心照不宣地大笑了起来。最后让三叔挑了个日子,电话里也传来了三叔挑日子的各种碎碎念。
说真的,那刻的我觉得很幸福。因为从小看着阿公挑日子,而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出现了。但从小,我就知道,只有他们真正在乎的事,他们才会费心思挑日子。
最后决定5月31日送那个思念成疾的老人家去她儿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