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坏水儿（十一）
摩罗达瓦四周山上杜鹃花，夹杂在苍翠的樟子松和未发新芽的落叶松白桦树之间，翠绿和嫩粉以淡黄的山野为底色，点染出一幅布满兴安的写意山水。
对社会变化，学校的老师们往往感受最早，就像春江水暖鸭先知。初三的陆老师穿着一件非常时尚的外衣，引起同学们的关注。在灰色蓝色的世界突然出现一抹耀眼的粉色，而且坎袖，衣服主人梳着大波浪披肩发，下身米色宽松裤子，那种视觉冲击带来的震撼，是七七四十九天乌云遮日之后，露出的一线光明。
有人说臭美，有人说漂亮，也有人说是资产阶级生活作风。偶尔听人说起关里家有什么喇叭裤、披肩发、迪斯科，还以为是梦幻，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事情。看到眼前的一切，瞬间觉得文明的力量可以穿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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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放学了，三班值日生在打扫卫生。姜广顺在黑板上随手画了一个粉笔画，下边有人哈哈大笑，有人说他真埋汰。坏水儿在走廊里看又进到他们班级看，没看懂。回到班级玉国正在黑板上奋力作画。画完之后自己退到第一排座位上欣赏。他笑着跟串班过来的石福顺说，看我画得漂亮不？走廊里有人在跟老师说话！玉国听了嗖地一下窜到讲台上忙三叠四地擦黑板。
你刚才画的那是啥呀？看老师走了坏水儿怯怯地问玉国。这你都不知道？哈哈，玉国仰起脸大笑，旁边的石福顺，彭岩江永林都跟着坏笑。坏水儿像个傻瓜似的陪着笑脸仍然不明所以。玉国没说他画的是什么，别的人也没说。他跟姜广顺画的笔法不同，内容一样，直到后来坏水儿看到生理解剖图，才明白他们画的是女性生殖器。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在吱吱嘎嘎写个不停。唇边已有髭须的长海手里摆弄着圆规，眼睛时不时瞄一下不远处的一个女生王丽芬，王丽芬用书遮挡前面，扭过头眼睛飞速地扫视一下长海，目光相遇俩人都笑起来，然后悄无声息地趴在桌子上写起字来。看他们的神情，彼此这一瞄，就是人世间最好的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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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民也不知咋了，一下课就躲开男同学，各种理由跟穆为荣腻在一起，这都是为啥？坏水儿不知道青春期男孩女孩荷尔蒙分泌超过平时，不知道人的很多行为是大脑对外界信息的反馈。
摩罗达瓦职工俱乐部放映的电影越来越多外国片。《车队》，一个美国运输业工人跟警察斗的故事片。里面有一个情节：运输工人经过艰苦斗争取得胜利，一个跟随并爱慕车队头领的女人在宽大的卡车驾驶室里，脱去外衣用丝巾围住下体，把丝巾的另一头递给车队头领，娇羞地说，这是我献给你的礼物！
电影咋结束的坏水儿都不知道，一股热流冲遍周身，仿佛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坏水儿的心，感觉浑身过火一般，热！男女之间这样赤裸相对才会有男女之事啊。
从俱乐部回家，坏水儿抄近路，医院西边的厕所没有人，他掏出小丁丁仔细摆弄，想象自己就是车队头领，还有一个漂亮女人赤身裸体在跟前，忽然头皮发紧，气血上涌，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夹紧，会阴处一阵抽搐，手上抚弄的动作加快，有什么从小腹奔涌而出。坏水儿登时觉得浑身舒服，一滴乳白色花生米大小的液状东西，随着小丁丁的抖动滴落在厕所踏板上。坏水儿惊呆了，从未有过的舒适与轻松。他的第一次给了自己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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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水儿不清楚女性身体构造，却不妨碍眼里的女性不再仅仅是温柔善良的代名词，还成了他性幻想的对象。
在家上茅楼，坏水儿听到邻居家的厕所里也有人咳嗽。两个厕所中间用草袋子加上几块板坯相隔，只构成视觉障碍，声音完全没有阻隔，是邻家女孩的声音，他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女孩哗哗撒尿的声音就是最美的声音，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坏水儿弯下腰轻轻地从草袋子上扒出一个缝隙，只能看到一片肉色，应该是大腿到屁股。跟电影画面的差别太大了，弯腰撅腚还得屏住呼吸，都挡不住厕所下面的氨气强烈地刺激着嗅觉。女孩甩了甩屁股，站起来走了。坏水儿好生失望。
坏水儿悻悻地回到屋里，兴致索然地躺在床上。无聊，无聊......
随手拿起一本书，《红楼梦》没有目的地翻看，宝玉初试云雨情，云雨？是什么？是男女之间的事吗？他想找到有直接描写的内容，太含蓄了，他懒懒地想。
有人说《红楼梦》：
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坏水儿深吸一口气，把书放在枕头上，静静地翻看。原来曹雪芹写的需要慢慢品味才能咂摸出味道。贾天祥正看风月宝鉴那回，不就是打五姑娘？多姑娘那段描写，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直到不能构成刺激。
谁知道这妇人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更兼淫态浪言，压倒娼妓，诸男子至此岂有惜命者哉！
今天回头看这些描写，就是说多姑娘是一个性趣盎然且有高超的性本领的女性，但在当时却被坏水儿最大程度地解读成性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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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书中自有颜如玉。关于人体描写的词汇什么杏脸桃腮，什么娇柔柳腰，甚至连梨花带雨都成了敏感词，分分钟刺激坏水儿敏感的神经。每次小丁丁都被他折磨得精疲力尽，方才停手。
又是放学时间，坏水儿没有随大流回家，路过新华书店，他走了进去。坐西朝东的书店已经破落，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诺大的柜台后面只有售货员小纪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小纪身材不高长着一张娃娃脸，有人进来头都没抬。
坏水儿听人说有《街上流行红裙子》的小说，问下小纪，有，两块八毛五。
太贵了！坏水儿嘟囔了一句。
广播小说《乔厂长上任记》有吗？
没有。
靠墙的橱子第一层有几摞踹门毛的著作落满灰尘。
有新书了，《有机化学》，《原子物理》，《十万个为什么》，《欧阳海之歌》。还有新到的杂志。小纪面无表情地把几本书扔过来，用下巴颏指了下柜台上的杂志。
坏水儿拿过他介绍的书翻翻，又随手放到柜台上。
咦！第二排，新书，淡绿色的封面，怎么那么刺眼？封面是剪纸的一男一女身形，书名《新婚手册》。坏水儿用手指着那本书，想说拿给我看看。弹簧门咣当响了，好几个人进来。坏水儿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收回手顺便若无其事地翻开柜台上的一本杂志。进来的是家在对面建工局的王俊贤史代蒙几个同学。
说说笑笑一会儿，书店里又恢复了安静。小纪给坏水儿拿书时，表情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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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本性知识普及读物，总共不到二十页，铜版纸，印刷质量很好，价格七毛五。刚好前几天卖废铁的钱还在兜里。
把书揣进书包，坏水儿撒腿就往家里跑，他要看看男女生理结构有什么不同。（未完待续）
《众生浮世绘之一地坏水儿》（十一）
无戒90天成长训练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