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打工系列三：年轻的老厨师

餐馆打工系列三：年轻的老厨师

说他年轻，是因为才三十二岁，比我们几个的年龄小的多，长得个子又矮，皮肤偏白净，一副没有长开的样子，极象二十岁左右的小男生。说他老，是因为他在厨师这个行当已经干了十八个年头了。

十四岁那年上初一，一向说到学习就犯困的他，严重到见了课本就头痛，什么药也治不了，而且有越来越厉害的地步。最后那次他逃学，他爹好一顿棍棒也没有把他打回学校，就只好同意他退学。

这么小的孩子不上学去干什以呢？他爹是个司机，有道是干一行恨一行，一般父母都不愿意自己的儿女从事和自己一样的职业，再说，十四岁的孩子也不够学驾照的年龄，正巧他家的一个邻居是做厨师的，就让他跟着学起了做菜。

这个店是他打过工的第N个店，现在已经在这儿做了三个多月。据老板娘讲，才开业时他在这儿干了一年多，嫌这儿累去了别的店，逛了一大圈说是到别处没有人给顺菜，一切活都是厨师自己干，工资给的又少，所以又回到了这里。

厨师会的挺全，做的菜也不错，色香味俱佳。他的操作台前设有两级木制台阶，他每天站在最高的那级台阶上，把炉口上的铁炒锅拉的“咣当当”直响。一道 菜炒熟后，他要返回身把锅里的菜盛到身后桌上的盘子里，这时他一只脚迈下台阶，一只手端锅，一只手掌勺，半转着身子盛菜，最后那一勺盛到盘里后，锅和勺子抬起的同时，他在下面一级台阶上的脚向后抬起，然后潇洒地转回身去，口里喊：上菜。

看外表，厨师不善言谈，有些散漫，性格也温和，和他自己讲的性子急一点也对不上号。不过从给他顺菜的大嫂那里，证实了他自己的评价。大嫂初来时，被厨师训斥的说什么也不干了，是老板娘好说歹说，总算是留了下来。现在他们已经互相适应了彼此，厨师在忙完之后性格还是很好的，两个人相谈甚欢，在前厅里就能听到他们在后厨的说笑声。

后来厨师的暴燥脾气我领教过一次。那天晚上客人比较多，十几张菜单一下堆到后厨，顺菜的大嫂只忙着准备那些简单的食材，把那些费工费时的菜都放到了后面。

其中有一桌客人来的挺早，他们点的菜都是些荤菜，半个多小时了一个菜还没有上，已经催了好几次。我到了后厨，看了看菜单，对厨师说要不先给他们做上一道相对好做的干炸虾仁。这时厨师正忙着往一道菜里放佐料，我还没说完话他就吼了起来：别催我！可能一生气放错了料，气的把勺子往灶台上一扔，“咣当”的一声，勺子在灶台上蹦了个高，又掉到他脚下的木台阶上，又打了个滚落到地上。嘴里骂骂咧咧，又把铁锅摔得山响。

我知趣地赶紧退了出来，从那以后，再不敢在他干活时多说一句话。

忙完之后，他又恢复了正常，拿个马扎坐在灶前的木台阶上，和顺菜大嫂嘻嘻哈哈地聊起了家长里短。

每天晚上十点多，客人们很少再点餐，厨师坐在马扎上吸烟，这个时候他老婆总会给他视频聊天，有时是让他给电车充电，有时是向他报告晚上去了哪里或吃的什么饭。他的老婆声音很好听，没有见过本人，据他讲，他老婆个高貌美，体态丰腴，是个美人。大嫂问个高有多高，厨师说和他差不多。我目测他不足一米六的身高，十分捉急他的应变能力和口才。

厨师爱喝酒，每天晚上必整上二两。端起酒杯时总喜欢说起他的老丈人。丈人嗜酒，且量大，喜欢同样嗜酒的他。他和老丈人以酒而成为忘年交，继而成为翁婿，当初要不是老丈人施压，他的老婆现在就成了别人的老婆了。

从每晚他老婆的语气中就能看出，现在两个人很相爱，他老婆经常向他撒娇，要他给做水煮鱼辣子鸡。他语气温柔地答应着，象宠溺自己的女儿一样温暧柔和。

厨师住在城北，是在一个小区租的房子，老婆全职在家照顾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两口子对于生二胎都没有多大兴趣，认为有一个女儿就够了，孩子多了负担太重，说以后指望着孩子给养老？这种话只适合劝说别人生二胎，倒不如自己多存点钱，留点老本靠谱。

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这个小城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女儿以后上个好一点的大学，再以后有个美满的家庭。“我们明年攒够房子的首付，就能住上自己的房子了。”厨师眯着眼睛，憧憬着未来的日子，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