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首歌,等你归来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9期“等”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初闻,纯属偶然。
车载收音机打开,恰好是我喜欢的旋律。
在高速上飞驰,车外,是一闪而过的河流树木;车内,有质感的嗓音浅吟低唱,舒缓空灵,干净且从容,令人沉醉。
细品,竟是丝丝缕缕的无奈:我一往情深,求一生厮守,却最终输给现实,无法圆满。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记忆搜歌词。从此认识一个歌手,她叫程响;她的这首歌,叫《等你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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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这里等你,披星戴月乘着风而来; 我就在这里,埋好烈酒 候你故事开。 千千万万人海灯火阑珊,你多少次不在, 走遍高高低低一路辗转朝暮,青丝已白。
“我就在这里等你”,一个“就”,唱出了单纯而热烈,又坚如磐石的执着。
我喜欢简单的东西,向往一生一世不变的感情。从此,它是我的单曲循环。
“披星戴月”,是急切而慌张的追寻。莫名感觉与“听闻远方有你,动身跋涉千里”有异曲同工之妙。
“乘着风而来”,是飘逸洒脱,是迅疾迫切,是缥缈神秘的影,从天而降,横空出世。
“我就在这里”,将烈酒埋起来,静候你的故事。酒离不开故事,我也不能没有你。我埋藏的只是烈酒吗?大概还有烈酒般的燃情岁月与不屈不移。
我于人海茫茫中寻找,而非傻傻等待,这大概就是意气风发的青春与爱情。“千千万万”,是人海茫茫的无奈,是徒劳无功的惋惜。众里寻你千百度,频频回首,你却杳然无踪。你告诉我,这是一场虚妄的守候,还是冥冥中注定的错过?
“高高低低”,是登上高山,下至河海,也是人生起伏,心境跌宕。漫长而无望的等待中,青丝成雪。亲手埋下的那坛烈酒,就是曾经的自己。
我就在这里,等你跨山越海踏着云烟来。 我就在这里,望尽天涯风雨也不改。 安安静静岁月时光荏苒,你或许会徘徊。 挥别近近远远一身尘埃,俯仰皆是无奈。
“跨山越海”,是青春飞扬之后,终究落地。从星月到山海,上天入地,我无畏且无悔。只是,你何时归来?
“踏着云烟”,更多了人间烟火气。这或许就是“烈酒”埋藏后的沉稳与从容,如肆意张扬的少年,出走半生,终是藏了棱角,掩了爱憎。
跋山涉水,终至步履蹒跚。既然遍寻不着,我就站定了眺望。岁月荏苒,红颜老去,从激昂到理智,从热烈到沉静。好在,初心从不曾改变。
“安安静静”,是岁月静好,我却在矛盾中挣扎徘徊。此去经年,你,可会如约而来?你我何时相见相携?
“近近远远”,时间与空间交错,生活中总有太多世俗与无奈。埋藏多年的烈酒,早已淡而无味。仰,不见心中日月;俯,只得低头将就。
我在红尘等你,人间等你,守繁华之外。 揽尽星辰入怀,千川归来,化一片沧海。 我在九幽等你,极乐等你,望彼岸花开。 长对三生浮白,不畏不改,渡过去将来。
那个坚定的“就”已消失,“这里”却无处不在:红尘,人间,九幽,极乐。一减一增之间,意韵浓郁悠长。
繁华之外,坚定且坚守;守心之所向,不为浮华所诱。
“星辰“遥不可及,“千川”汇成沧海。曾经沧海,你依然是,也只能是,我等待的那个你。
九幽地狱也好,极乐天堂也罢,你来,便是花开时。望,是眺望,也是期待。生生死死,我等你归来。
埋藏多年的酒,终可与你共饮。喝三生的酒,讲三世的旧事,不畏将来,不改过去。出走是你,等待是我,归来,是你和我。
哪怕,等待到最后,却是另一世的团圆。
这是一首有情节的歌,歌曲背后有一个极悲情的故事。
85年前,在于都河畔的大榕树下,一个叫刘桂芬的年轻女子,与新婚不久的丈夫肖大荣分别。
肖大荣是一名红军战士,接到部队要转移的命令,匆匆赶回家与妻子告别。
部队要去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不能预料。
面对新婚有孕的妻子,他满腹担心与不舍。在分别时刻,他简单而笃定:“桂芬,你要等我。打仗期间消息不灵通,要是有人说我死了,你千万别信。我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桂芬无声落泪,摘下了一只银耳环,塞进丈夫手里:“耳环在,我就在。我等你回来。”
那时候,大部分士兵都不知道,跨过了家乡的于都河,他们开始的是一场万里长征,他们将经历一场严酷的生死考验。
桂芬开始等待,三年,五年,八年,十年……
整整15年过去,她盼来了丈夫所在的部队。只是,一一寻遍,却不见自己的丈夫。她等来的,是民政局送来的一块烈士家属光荣牌。
他们说,肖大荣牺牲在甘肃腊子口的激战中。可是桂芬不信,她记得大荣说过:“要是有人说我死了,你千万别信。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桂芬满头青丝成白发。她已经习惯坐在这棵树下等待,一个人絮絮叨叨,把每日里的喜怒哀乐,讲给静静流淌的于都河。她目光悠远而深情,仿佛丈夫又站在眼前的浮桥上,听她细碎的叮咛,对她殷殷的嘱托。
1996年,刘桂芬走完了自己82年的人生。62年的等待,让她这一生显得尤为漫长。去世时,她手心里还攥着自己留下的那只银耳环。丈夫带走的那一只,终究没能重现。
一次分别,62年的等待,此生却未得再见。
也许,这个背景故事不为人所知。但我相信,每个喜欢这首歌的人,心中都有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等待的故事。
又或者,等待本身就是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