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童年,败给了时间
春节来临之际,我由上海回到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现在的回家过年,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短暂的旅游,看看熟悉而陌生的事或者人,然后又带着惆怅而复杂的心情离开。这就是我对现在回家过年的感触。
坐完十几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我的家长天水,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满身的臭汗坐进了回村子里的大巴车上之后,就已经累的呼呼大睡了。也不知睡到何时,熟睡中的我突然被司机叫醒了,司机师傅告诉我已经到家了,我睁着迷迷糊糊的睡眼向车厢里面看时,车厢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于是我从大巴车后备箱取出了我的行李箱,就一个人默默地上路了。
天空中漂着雪花,大巴车在我下车之后,就又调转车头返回了。因为接近年关,村子里外出打工的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多跑几趟自然可以多挣一笔,现在的人谁不是往腰里的人民币看。当我踏着白茫茫的雪,一个人往回家路上走时,身后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显得我像个独行者似的。的确,这也正好印证了我特立独行的性格,我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独行者。
随着身后雪地里的脚印越来越来长,我离家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可是我的心中却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是对家的恐惧,还是对亲人朋友的恐惧,或者是对熟悉事物的恐惧。我回问自己,却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可是当我转过遮蔽村子的那片玉米田的时候,整个村子猛然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突然在我心头升起,看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感觉一切都好像是变了,又感觉一切都好像还没有变。
是呀!随着年龄的增长,你我都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碌,联系少了,感情淡了,一切都变了。正所谓有人在深渊,有人在天堂。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尽管我们都出生于这个小山村,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人能力大小的不同以及个人身份地位的高低,有的人有的人已经像大树一样枝繁叶茂了,有的却还像小草一样扎根于地面。我想,这就是我内心所恐惧的原因吧。我不想让我们之间那种纯真的友谊因为个人身份地位的高低而发生质的变化。但自古以来,历史的游戏规则就是如此,适者生存,弱者淘汰。这不能归结于个人命运的不好,而只能说是一种真实的自然现象而已。就好像一个手掌伸出来,手指头有长有短一样。我们都应该有一双公正的眼睛来看待人与人的这种高低贵贱之分,而不仅仅是用一双势力的眼光来看待。然而现实生活中绝大多数人是用后者来看待每个人的成败荣辱,很少有人能用前者的眼光去看待。
想到于此,我不由地发问,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能够从头来过,我一定要留在那个纯真的童年。那时的我们,虽然没有手机电脑,但我们七八个人盯着一台黑白电视机,就可以一整天动画片,那时的我们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我们爬上好好的树干,掏上七八个鸟蛋,就可以有滋有味地吃上两三天。那时的我们虽然没有高级的娱乐方式,但我们可以快乐地在田野里抓蝴蝶,在池塘里抓青蛙,自己动手做个小风筝,就可以忘乎所以地跑完整个下午。想想那时的我们是多么地开心和幸福呀!可是幸福往往是短暂的,童年好像就在昨天,可是今天的你我都已长大成人,有的小伙伴则早已为人父为人母了,我们不得不感叹到,生活的变化真是大呀!
我到家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带着一身的积雪走进了这个我生活了几十年的小天地。家的幸福感立马把我融化掉了,母亲怪我没给家里人说一声,好让家里人去车站接一下,我说“我都长大成人了,自己能够找到回家的路”,母亲说“你再大,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我说“是的,我永远都是你长不大的小孩,我永远需要你来爱我疼我保护我”,母亲幸福地笑了,我也乐呵呵地笑了。
晚饭过后,周围的邻居们都相继放起了五颜六色的烟花,这是农村人一年中最快乐和幸福的时光。母亲也急忙从屋子里取出了几杆烟花,让我去院中的雪地里去放。姑姑的两个孩子激动地在房檐下面喊叫着。我不急不忙地点燃了一支香烟,猛吸一口,看到烟头上的火星足够明亮之后,就打算去点烟花了。这时,突然听到大门外有敲门声以及喊叫我名字的声音。从声音上我听出应该是我童年的玩伴。果不其然,正是我童年时的几个玩伴,旭阳、雅婷以及亮军。
“回到家了,怎么不找老朋友来玩?是不是发财了,不喜欢和我们这些穷鬼在一起交往了”。旭阳一见面就笑着问到,雅婷和亮军在一旁跟着笑。
旭阳是我小学同学,此人虽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讲哥们义气,也不计较小恩小惠,所以很能和我和的来,只不过初中毕业就进入到了社会,为了生活在外面四处打工,最后也就联系少了,听说近几年混的不错,老婆孩子也有了。
雅婷是我小学同桌,也是班长,人也长的特别漂亮,别看是女流之辈,其做事风格大有《红楼梦》里面凤姐儿的影子。只不过后来由于家庭变故的原因,小学没毕业就进入到了社会,在我上初中之时,我们还经常以短信的方式保持着联系,可是后来,当我从别人口中她在KTV里面上班之时,就果断中止了这种联系,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的童年再也回不去了,明眼人掰掰脚趾头都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一双黑色的长皮靴,一件淡红色的当代长披风,头发是淡红色的,并且扎成了发髻,两只眼睛大大的,睫毛修的很长,显得特别明亮迷人,唇口涂的特别妖艳。这就是现在的她,我不知道该为她高兴,还是该为她悲哀。时间总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亲爱的读音让我们原谅这个经历了不幸的姑娘吧,而且现在她生活的很好。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让我们尊重她的这种选择吧!
亮军这个学习优秀的学生,不仅在小学时是学霸,更在以后的学习生涯中都是以学霸著称的,他在大学毕业后就在我们本地的高中做了语文老师,相比于我们那一批的学生而言,算是学业有成,事业有成,家庭有成了。对于一个农民的儿子来说,已经是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了。我能够和他玩在一起,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书呆子,只不过我喜欢读一些乱七八糟的课外书,而他对考试大纲所要求的熟悉以后,也对课外书爱不释手。虽然我们都是同龄人,但我更多的是把他作为榜样来学习的。的确,他的思想看待事物的方式方法都远远在我之上,这一点,我是从心里面佩服的。
闲话不多说,对于老朋友们的盛情邀请,我自然是受宠若惊的,随即把那几杆烟花给了两个侄儿,小家伙们高兴地蹦蹦跳跳。临近出门只时,母亲不忘叮嘱了我一声,让我早点回来,我满不在乎地回应了一声,就愉快地出门了。
晚上八点多钟,我们四个聚集在了亮军家里,记得童年时的我们也是聚集在这个院子里面,那时的我们聚集在这儿可以看一整天的动画片,也可以拿着几个玻璃球在院子打上一下午,晚上拿上几个塑料袋,装上几只萤火虫就可以玩的很开心,想想那时的我们是多么地幸福和快乐呀。
可是今天,还是在这个院子里,只不过以前的土房子不见了,变成了高大的砖瓦房。房子里面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黑白电视变成了彩色大彩电,也有了新的柜子桌子茶几以及冰箱洗衣机。新的生活带来了新的东西,同时也带去了一些旧的东西。是呀!一切都在变化,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新事物在永远取代着旧事物,那一刻,我知道我们的童年将在也回不去了。
宽大的炕面上面,我们四个人在不同的位置上坐着,一张崭新的被面盖住了我们四个人的腿,被面上面放满了糖果以及瓜子。房间里面的彩色电视机上面剧情在不断地变化着,但我们谁也无心去观看每个人心中都想着各自的心事,谁也没有想到今天我们是离得如此之近,但心却离得如此之远,好像任何的言语在此时都是多余的。沉默吧,让我们在沉默中回忆我们童年的点点滴滴。我好几次都想打这种沉默,可是话到嘴边就又收了回去。是呀!时间已经把我们都变成了大人,我们幸福的童年再也回不去了,想想那时的我们是如何豪情万丈地大谈梦想,可是现在看来,我们无疑都败给了时间。
十点钟左右,我就带着满满的惆怅离开了,这一次的离别不仅仅是我们四个人的离别,更是对我们美好童年的告别。
春节,在不知不觉中过完了,我的旅途也结束了,又该像候鸟一样飞向适合我们生存的地方了,到我再一次坐在大巴车后,看着渐行渐远的村落,不由地鼻头一酸,苍然地掉下了泪水,我不知道这泪水是对故乡的不舍,还是对童年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