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胭脂雪里红 35云潋云裳
（35） 云潋云裳
清晨的薄雾夹带着寒气，楼十娘的穿着还是有些过于单薄了，但是她好似不怕冷，脖颈裸露在空气里，远看像是过了白霜的凝脂，楼十娘在前面走着回头看云潋一眼，云潋被抓包似得目光转向别处，楼十娘眼神扫过来，轻轻挑了一下眉毛，又转过头，恢复她往日带着慵懒浅笑的脸，往前走。
穿过亭台楼阁，云潋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楼十娘沿着绛红色的木楼梯，走到了花楼上面，到了她的房间，推开门进去了。
走进了楼十娘的房间，这房间里的布置都是些古色古香与古装剧里的风格没有什么二异，木质桌椅板凳，隔着轻纱的雕花大床，房间里装饰的用料看起来都价格不菲。还有些独具风格的饰品。房间虽大，火盆子的炭火烧得正旺，乍一从外面到了屋子里，屋内比室外暖和太多了。
云潋看着房间，楼十娘垂下眼帘倒了一杯茶，坐到一张凳子上，“小李，你也坐啊，喝茶。”
“谢谢楼小姐。”云潋也坐下，双手捧着茶杯，茶水的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手掌。
“怎么不喝茶？”
云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渴，等会儿喝。”云潋对这花楼的食物有种本能的排斥，昨晚芯月给她的饭食她没有用。若是被她们困在此处，怕……
“你不会以为我在里面放毒了吧？”楼十娘“噗嗤”一笑，站起身绕着圆桌转了一圈，走到云潋身边时，轻轻指尖轻轻的划过云潋的肩膀。“你且放心，我还没卑劣到那种程度。这几日相处下来，你便是这么看待我的？这楼中哪间房有药没药，有毒没毒，我不知道。我就只知道我这一间的。况且我若是给你下毒，我就光明正大的下。”
楼十娘说完重新走回她那张凳子边坐下。云潋收了一下肩膀，盯着茶水里面的自己的倒影，下一刻便因楼十娘的话，惊讶的抬起头来。
“小李呀，其实你是个女人对吧，这一路上你忍得非常辛苦了吧。起先，我们相遇时我靠你那么近，闻到了你身上的香味，我还以为是自己我错了，刚才上楼的时候我又听见你轻轻一嗅，便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楼十娘喝了一口茶，说。
云潋在听到楼十娘一句点破“你是个女人吧”，这之后，她觉得身体有些僵硬，扯了扯嘴角，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能有什么味道？”
“我胭脂水粉有些研究，对于香味的敏感程度，不是你能想象的出的。我自问，这一路上我们对你也是非常的好，这几日虽然不到能交心的程度，但我却没想到你还真是谨慎，不告诉我们，还打算与我不辞而别了。”
云潋舔了一下有些干巴巴的嘴唇，“楼小姐，这出门在外，我也是迫不得已。这几日也多亏这楼小姐的照顾。万分感谢……”
“不谢不谢。如果你是有什么需求，我可以帮助你的。”楼十娘嘴上说着帮忙，心里却想着，找个女护卫更好，毕竟她之后要做的事情并不安全，当然还是这护卫心甘情愿的保护她才行。否则，她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去帮助人啊，她又不是活菩萨。
云潋可不知道楼十娘心中的小算盘，她只是想着到了都城，这里繁华，人口又多，指不定能打听到关于家人的信息也多。
楼十娘接着问：“你现在还是不会不想露出自己的真正面容来让我看上一眼吗？”
云潋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只要她家人和她自己不是什么朝廷捉拿的侵犯，脸没有遮住的必要。她包裹的这么严实也是有些畏寒，冬天的寒风吹的脸生疼，怕冻伤了。
楼十娘添了点茶水，又饮了一小口，有些无奈带了丝丝哀伤的说：“你且放宽心，我不会打你什么主意，反而会帮你的。你是一个独自行走江湖的女子，让我想到了一位故人……只不过是希望在她想得到别人帮助的时候，有一个人能帮她一把罢了。”
“我虽身在烟花之地，但我不会做那等欺骗良家妇女的事情……”
楼十娘这屋子里热，云潋进来暖和了一会，身上出了些汗，在楼十娘的几次交谈下来，此时衣服背上的汗，更是有些湿哒哒的贴在了后背。她小心翼翼解下脖子上的围巾，露出了那张姣好巴掌大的小脸。
原本云潋蒙着脸孔，衣服穿得厚一些，穿着的这套衣服是楼十娘挑的。这身衣服又特别的挑人，她身量在女子中属于高挑的，别人一看打眼一看，更像是一位翩翩的公子少年郎。
如今云潋除了那将脸和头包裹严实的围巾，齐肩的乌发，白里透红的脸蛋，清澈含情的双眸，未曾妆点的脸，抿着的唇瓣是浅浅的粉色。楼十娘看着她的脸怔了怔，像，太像了。云潋看着楼十娘有些疑惑的瞪大了眼睛。
云潋轻轻的说着，“这样你是不是放心了，这就是我本来的面容。”
楼十娘仔细的看了云莲的脸，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不，是这声音，现在听来是更偏女子了。
“有什么不对的吗？”云潋自问也不是长相惊为天人的程度，若是比美比媚，她不及楼十娘三分。
楼十娘轻笑暗自有些心惊，这小李的模样，与她送上静会山上的妹妹有八成像。不过，到底是这小李与她妹妹年纪不一样，她那妹妹一分别就是三年，或许长到这个年纪，也是这样的面容的。
“既是找人，那你可还记得你家乡是何方？有什么信物之类的？对了，你本名是叫什么？”
云潋想了想答着：“我叫云潋，家……”
“云潋？！”还没等云潋后面的话说完，楼十娘手边的茶杯被她碰倒一边，摔碎在地上。
“你是云潋？你怎么会是云潋？哪个云哪个潋？”
“对。我师父同我说的。天空的云，潋滟的潋。”云潋被楼十娘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了一下，她站起来想去收拾地上的杯子。
“你是真的云潋还是假的？！若你是真的，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楼十娘往后退了几步，手扶住花架，她看着云潋要往前走，大声说道，“你别动！再过来，我这屋子里的机关可就要了你的命！”
揭了面具，能看到脸上的细小的神态，除了长发之外，太像她的妹妹了。加上又说出了名字，这是有预谋还是专门来找她的呢？还是……真的？
“好，那好，我不动。我不过去。”
云潋看着楼十娘如此慌张的样子，这楼十娘莫不是认识她的亲人？
“既然你说你是云潋，那你还有什么能证明你自己是云潋的吗？”
云潋想了想将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墨玉耳坠拽了出来，说:“你看，这坠子能证明我的身份吗？楼小姐是不是认识我的亲人我真的是云潋。”
“呵，你连这坠子都有了。你说你是真的女主，我一试便知。”楼十娘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身体没离开那架子半分。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芯月的声音从门外传到了屋内，“饭菜准备好了。正在外边等着摆进来呢。”
楼十娘高声喊应了一声，“可以，芯月，让她们进来吧。”
芯月将门打开后，有些被房间内的气氛吓到，她家小姐的脸色不是很好，她一向会察言观色，想要缓和一下屋里的气氛，“是不是房间太冷了，我再去取些炭火来。”
“不用了，芯月，你先下去自己吃些饭菜吧，等会再来撤饭桌。”
云潋眼见着芯月带着人布置了一桌饭菜，又带着人退出了房内。
楼十娘香囊拿出一个包着东西的小纸包，走到桌子边，打开时白色的粉末，她将粉末悉数倒入粥里面，“你喝吧。”
云潋并不知道这加了“料”的粥会是什么味道的，她小声说：“楼小姐，哪有你这样加毒药的？也太光明了吧？我若是喝了你这毒药想必会暴毙而亡吧。”
“怎么你是不敢喝吗？如果你真的是云潋，你一定会敢喝的。况且如果你真的是云潋，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云潋放好坠子，心里有些着急，她虽不是真云潋，这副身体确实是云潋啊！圆怀师傅怎么会骗她呢？
她静下心来解释道：“三年前，我在寺庙里，被人骗着下山，我想跟着下山找家人，在河边被石头砸了头，我之前的事情就全部不记得了。”
“那你就更应该喝了。”楼十娘冷哼一声，“你那坠子我也有一个，你若是喝了我就给你看。”
她后退几步，又走到花架边，云潋皱着眉毛，这粥里面加上的那药难道会让人说实话？
她端起粥喝了两口，温度刚刚好，吞咽下去之后又几口把剩下的粥喝完了。
楼十娘目不转睛盯着云潋，将粥喝完。有些难以置信。她愣了一会儿。
大约是喝了粥。有些肚子里有一点点的暖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所以你给我喝的毒药是假的？”云潋疑惑的问。
“我给你喝的当然是真的毒药。是喝了之后，会腹痛的在地上打滚的毒药！”楼十娘说着勾出了她脖子绳子挂着的坠子，坠子的下面有一个黑色的耳坠，在空中轻轻摇晃，“三年前的秋天……那就是刚送下你多久……你就出了事，都是姐姐不好……”
“潋儿，我是你的姐姐，云裳！”
35云潋云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