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二九）盯梢

雷历等人在玉善堂拿到四十多万两的银子的巨款，引起轰动时，就被人惦记上了。雷历等人却丝毫未觉，有人竟悄悄跟上了他们。

京城北郊一座宽大的院落里，呈品字形分布着五间平房。其中，正北方是一座宽大的没供任何神像的明堂，东、西两侧则各有两间厢房。此刻，在明堂里那本该放神像的方位，却摆着的一把红木椅子，其上端坐着一个满脸横肉，三角眼里凶光暴闪的中年男子。

“禀帮主，他们进了鸿胪寺。直到亥初才出来，住住鸿胪寺旁边的鸿福酒楼。今天早上辰初进鸿胪寺，辰时二刻出来，直奔西城门，小四刚传信说，他们现在致远驿歇息。”一个小贩打扮的瘦弱男子，站在这个帮主面前，汇报着跟踪情况。

里皮本是一个佣兵团的团长，无奈在一次冒险中，与另一伙佣兵为一个三级魂晶发生争斗，没想到对面实力超强，自己全军覆没，只有里皮跳崖未死，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丢了左胳膊。在养了半年的伤后，重新复出的里皮来到京城，单枪匹马创立了马刀帮，至今不过五年，虽在天子脚下，却发展甚快，帮众鱼龙混杂，但大多为落魄的佣兵、退役的兵卒、流亡的逃犯等等，马刀帮在京城里主要给勾栏赌坊看家护院，收取保护费维持生计，但在城外，却暗中从事着劫掠行商，拐卖人口的勾当，不过毕竟在皇城根下，不敢太过放肆，故其常干的勾当是事先踩点，找准目标后跟踪，直至远离京城才动手，而且打劫的目标都为无背景的普通人，故虽犯下不少血案，却一直没受到官府打击，而且里皮多年来一直坚持给衙门上孝敬，消息也颇为灵通，总能及时避开官府的集中行动。

这次在玉善堂发现了雷历三人，经过一番跟踪和调查，虽不太明白雷历等人为何能进鸿胪寺，为何出城时三人变成了五人，但一来雷历等人太过年轻，二来四十多万两银子的诱惑太大，三来确实没打听到雷历等人有何背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雷历等人只是偶然的外来者，根本不是本地人。于是，里皮决定赌一把。

时值隆冬腊月，还有十来天就是新年。坐在马车里的雷历等人，自然感受不到车厢外的寒冷，透过尺来方的车窗，众人看见外面飘飘洒洒地飞起了雪花。

马车在官道上向西走了约两个时辰，众人中途在出京后的第三个驿站里吃了午饭，略事休息，另外换了辆马车。此地离京城已经百里，再往前走，就将进入连绵的铁担山。

当他们进山后，天上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起伏的山峦银装素裹，官道旁常绿的针叶林也覆上了厚厚的积雪，六人坐在宽大暖和的车厢里，任车夫赶着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踏雪而行。

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力过人的星焱首先发觉，接着众人也听到了杂沓的蹄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列马队从车旁急驰而过。从小小的车窗望出去，每匹马都健壮矫捷，毛色顺滑，一看就是好马，每匹马都驮着个青壮男子，各个神情剽悍，背弓携剑，如一阵风一般掠过马车，很快消失在漫天风雪里，只在雪地上留下杂乱的蹄印。

“十二人，十二月建丑，他们将在凌晨丑时动手。”，看着马队消失的前方，优媚忽然开了口。

“什么？”坐在一旁的岫岚一时没听懂优媚的话。

“你怎么确定他们将在丑时动手？”星焱见刚过去的十二人绝非普通客商，心里本就有所警惕，这时对优媚的说法就更好奇了。

“冲风冒雪，乘马疾驰，其行必速。丑时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也是袭击最好的时机。”优媚侃侃而谈。

“十二人就丑时，如果他们只有十人呢？”岫岚对优媚的话颇不以为然。

“呵，可他们就是十二人啊。”优媚轻笑了一下，“这就是天意。”

“他们要袭击谁呢？”星焱问道。

“当然是你们了，呵呵。”优媚仍然轻笑着，仿佛星焱他们遇袭与她无关似的。

“袭击我们？就凭他们？”岫岚对那十二人并不在意，“你也跟我们在一起，万一他们真敢来，你高兴个啥？”

“呵呵，我嘛，是请你们来保护我的。”优媚笑起来，声音就更媚了，只是面纱遮住了脸，只能从其眼睛和声音中捕捉到她的笑意。“再说，有你们在，我有啥好担心的。”

萧芸于刚才过去的十来人中，只注意到了缺了左手的那首一人，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极强的杀气，仿佛初见雷历时的感觉，看来那人应该跟雷历一样，久经杀伐，但那人在经过马车时扭头看向马车的那一眼，正好与萧芸眼光对上，那眼中饱含着戾气，仿佛跟马车里的几人有着莫大的仇恨，这种仇恨的眼光，是雷历、星焱等人从未有过的，这也使她相信优媚所说，这些人绝对是冲着他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