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相逢伤别离 金庸小说中的爱情故事

2021-08-08  本文已影响0人  清珏泠妙

在当下这个万物皆可节日化,节日皆可爱情化的时代,始终觉得只有七夕的浪漫是天然去雕饰的,它带着千年的传说和文化的印记,聘聘袅袅地诉说着爱情的美好底色。而秦观《鹊桥仙 七夕》里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又为这个节日更添诗意。

爱情似乎是有魔法的,鲜有人读懂,却常被大多数人挂在嘴边,如沫春风是它,悲愤欲绝也是它,兜兜转转后,我们居然还是会向往和等待它。元好问在几百年前就问出了千古以来无人能解的疑难: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掷地有声,苍凉无解,却无端令人动容。

说来,元好问这首《雁丘词》词被家喻户晓,还要多感谢金庸,《神雕侠侣》中李莫愁一出场便吟唱着这首词,一生终了,毅然决然跳入绝情火海也是因了那句“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金庸笔下写过无数可歌可泣的旷世真情,时时读来,也会眼眶沾湿。既然,七夕本就这样诗意和悠远的节日,倒不如细细回味一番武侠经典,如独坐幽篁,听流水有情,千古清风相伴。

(一)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若说金庸笔下最喜爱的女子角色,我倒是对郭襄钟爱有加。虽然金庸对她下的笔墨并不多,她也不是哪部小说的主角,但就是《神雕侠侣》短短几句话,正戳泪点,感叹她曾那么率性天真,却不得不在余生饮尽世态炎凉。

她说:“可惜我迟生了二十年。倘若妈妈先生我,再生姊姊,我学会了师父教的龙象般若功和无上瑜伽密乘,在全真教道观外住了下来,自称大龙女,小杨过在全真教中受师父欺侮,逃到我家里,我收留他教他武功,他慢慢地自会跟我好了。他再遇到小龙女,最多不过拉住她手,给她三枚金针,说道:“小妹子,你很可爱,我心里也挺喜欢你。不过我的心已属大龙女了,请你莫怪!你有什么事,拿一枚金针来,我一定给你办到。”

这话说得很可爱,但言语之间又分明藏着一些小女孩的无奈和痴情。爱情哪里又是先来后这般简单,可偏偏就是这没来由的痴念,这毫无根据可循的胡言乱语,教人感叹,教人可惜。

十六那年,风陵渡口,一见杨过误终身。从此,曾经沧海难为水。

(二)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爱情里,矛盾太多,困境太多,世俗的眼光太多,所以有情人有时难成眷属。还记得张无忌的父母张翠山和殷素素,也许,他们从一开始相爱就是错的。

殷素素是机灵到邪恶境地的人,而张翠山却是古道热肠,心思之间也少了许多变通。可上天偏要安排他们一起,躲不开的却是名声、威望、尊严、正邪这一系列的标签,最终居然只有以殉情来祭奠。

最后殷素素殒命之时,原文这样描写:她抱着无忌,低声道:“孩儿,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将嘴巴凑在无忌耳边,极轻极轻的道:“我没跟这和尚说,我是骗他的……你瞧你妈……多会骗人!”说着凄然一笑,突然间双手一松,身子斜斜跌倒,只见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看到此处,免不了伤感,殷素素害人不浅,可我们仍旧恨不起来,反倒愈发感受到这段爱情的苦楚矛盾。武侠里正邪善恶难舍难分,可那份爱却坚贞不渝。

世间未有双全法,有时我真希望他们一直在孤岛上白头偕老,与世无争。

(三)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笑傲江湖》里的仪琳小师妹,如果用两个字形容,就是“蠢萌”,如果必须用一个字,那就只能是“蠢”了。不经世事却偏爱上放浪形骸的令狐冲,喜欢和自己不同世界的人可能就是她这样了吧。

有一个细节,是这样写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令狐冲唇干舌燥的脸容,咬一咬牙,双手合十,暗暗祝祷:“菩萨垂鉴,弟子非敢有意偷盗,实因令狐大哥……令狐大哥要吃西瓜。”转念一想,又觉“令狐大哥要吃西瓜”这八个字,并不是甚么了不起的理由,心下焦急,眼泪已然夺眶而出,双手捧住一个西瓜,向上一提,瓜蒂便即断了,心道:“人家救你性命,你便为他堕入地狱,永受轮回之苦,却又如何?一人作事一身当,是我仪琳犯了戒律,这与令狐大哥无干。”

待仪琳捧了西瓜回去,令狐冲心中也只道是这小尼姑不懂事,却何曾想过她心中却有过这般挣扎历程。

这世间之景何其相似,人却又何其不同。再是入骨的相思,终究也是仪琳自导自演的一场独角戏罢了。

(四)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论说情话,金庸笔下的女子我只服赵敏,这蒙古妹子的金句当真是不少。赵敏对张无忌的情谊,真的是羡煞旁人。

赵敏低声道:“你心中舍不得我,我甚么都够了。管他甚么元人汉人,我才不在乎呢。你是汉人,我也是汉人。你是蒙古人,我也是蒙古人。你心中想的尽是甚么军国大事、华夷之分,甚么兴亡盛衰、权势威名,无忌哥哥,我心中想的,可就只一个你。你是好人也罢,坏蛋也罢,对我都完全一样。”

不知道现实中,如果有女孩对你这样语气表白,你心里会作何感想。如果我是男生,我会觉得自己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五)唯将今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天龙八部》萧峰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铮铮铁骨,气吞山河,见到相知故人便说“来,兄弟,喝个痛快!”

可他对阿朱说得却是“以后我要更宠你一百倍,一千倍”,这样酸溜溜的情话。阿朱对于萧峰更多的是敬重,是敬仰胜过情爱的那种传统夫妻之间的感情。而这样的感情,却往往又是最坚不可摧的,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促成,就是这样两情相悦的两个人。

可是这是《天龙八部》,陈世骧至金庸的一封书信中对天龙进行了高度总结:无人不冤,有情皆孽。但凡出现过的人,无论男女老幼,没有一个不可怜的。

更何况是主角萧峰了,身世的可怜都不算什么,他最最可怜的一点,不就是亲手打死了自己最爱的姑娘么?

他抱着阿朱,呆呆地坐在堂前,从早晨坐到午间,从午间又坐到了傍晚。这时早已雨过天清,淡淡斜阳,照在他和阿朱的身上

这一段虽然寥寥数字,却举重若轻,那悲伤不可名状,既化不成悲愤,也凝不成眼泪,就是干巴巴的,在那里不来不去。

他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纵然一生侠骨,也是悲戚可怜。

说了那么多,本来是想借着《雁丘词》的感怀,回忆一下金庸小说里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却不曾想到最后成了最悲切的生离死别。不过,小说终究是小说嘛,若不是以这环环相扣的情节为基点,又如何烘托出扣人心弦的感情片段。

金老爷子写过太多大喜大悲的情节和磅礴壮阔的故事,但真正让人动容的却往往在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于一念之间的描写之上。爱情也是,世间不断上演着聚散离合、喜怒哀乐,但真正让人感受到爱的,却往往是平淡而细碎的生活里,那些不经意的温暖和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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