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皆非的人生》第十八章不会说话，只会叫妈
小雪中午就在附近的小面馆吃了一碗五元钱的热干面，回来喝了一肚子的水，跑了几次厕所，所以感觉没睡够。
被默默的优美“笛声”叫醒后，她就认真地教默默，怎么样看谱识谱，哪个孔对应着哪个音符，手指头怎么样分工合作……
默默听的很认真，而且明显听进去了。
“这些都是技巧上的东西，你要多练习，以后熟悉了，自然就全明白了。”
默默一个劲直点头。
“光点一个头啊？太应付了，要说声谢谢？还要叫一声姐姐听听？知道吗？来，叫姐姐，我等着。”
他张了张嘴，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快叫姐姐。”小雪把脸凑过去，与默默大眼瞪小眼。
默默一声不吭。
“不叫姐姐，我就不跟你玩了。”小雪凶巴巴地说。
默默转身想逃。
小雪双手一把抓住他胳膊说：“今天不叫姐姐不准走。”
默默低着头，一言不发。
“抬起头来。”
小雪伸手强行把默默的下巴托了起来，猛然大吃一惊，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正往外掉着金豆子。
长长的眼睫毛都被眼泪打湿了，像被暴雨侵袭过的稻草，杂乱地贴在眼皮四周，鼻子一抽一抽的，那神情说不出的委屈，伤心，可怜。
“呀，怎么哭了？姐姐跟你开玩笑的。”这下玩笑开大了，把小朋友弄哭了，这要怎么收场？
“对不起啊，我错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喜欢默默，默默是坚强不爱哭的好孩子，好默默，别哭了，姐姐买糖给你吃，好不？”
谁知道她不说还好，她越说，默默就越伤心，鼻子就越发抽的狠，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刚才还是毛毛雨，现在暴雨倾盆了。
“这个笛子送你了。”
小雪束手无策，她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去哄一个莫名其妙被她搞哭的孩子，但她知道，把人家孩子弄哭了，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要赶在家长发现前把孩子哄好。怎么办？她都急出了满头大汗，恨不得陪着他放声大哭，可是不行啊，谁叫她现在已经是大人，没有任性的资格。
急中生智，她眼睛瞥见了一旁桌子上的笛子，赶紧拿过来救场。
默默不接，身子还往旁边扭了一下。
她把笛子强行塞到默默的手上，默默抬起头来，睁着水汪汪的泪眼看了看笛子，手握紧了一下，又松开，把笛子还回她手上，继续哭泣，但声音明显小多了。
有门儿，小雪大喜。
“还有二胡，二胡也给你。”
小雪拿着二胡和笛子，往默默怀里塞。
默默一手拿笛子，一手拿二胡，低头斜眼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又把笛子和二胡还给小雪，接着哭鼻子，但声音几不可闻。
“吉他，吉他也给你了。”小雪豁出去了，一不做，二不休，吉他也不要了。
只要能哄好这个小祖宗，她的柜子里所有的“宝贝”全都可以送给他。
默默抱着三个新“玩具”，雨过天晴，破泣为笑，像君主巡视自己新领地一样，对这三件乐器爱不释手。
小雪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哎呀妈呀，孩子可真不好哄，牺牲了三件宝贝，才把他哄好，可真不容易啊。
且慢，她高兴的太早了，默默抚摸了一会儿，却又把东西小心翼翼放她手上。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想要？”小雪问
默默摇头。
“你想要？”
默默一个劲点头。
小雪糊涂了，既然想要，那干嘛又要还回来？
她迷惑不解，一头雾水。
默默走过来拉着她的衣服袖子，示意她跟她走，小雪把那三件乐器放桌子上，空手准备跟他一起走，看这个小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是默默一看她把东西放下了，他不干了，又把东西全拿起来，放她手上抱着，拉着她的上衣衣角，带着她往柳珍雅那里去。
“这是什么意思？还要告状？”小雪问。
默默摇头，指指乐器，又指指妈妈柳珍雅。
还是不懂。
管你懂不懂，默默自顾拉着她，往前走了一大半路，快到了，才放开了对她的牵引，一溜烟跑去柳珍雅身边，投进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的脖子。
“怎么了？宝贝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细心的柳珍雅一眼就看出默默刚哭过，她的心也不由纠结起来，好难受。
她摸摸默默的额头，不发烧，又摸摸他的背，还是不发烧。
再摸摸他的肚子，肚子还是圆溜溜的，硬硬的，难道中午饭吃多了？吃快了？消化不良？
“是不是肚子疼？”她问。
默默紧搂着她的脖子，埋头把脸贴在她的肩上，摇摇头，就是不吭声，真是急死人了。
柳珍雅急的拿起包，就要带默默去医院。
这时候小雪满脸愧疚地走过来道歉：
“珍姐，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跟默默开一个玩笑，让他叫我姐姐，可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只要不是病了不舒服就好，柳珍雅不由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包，她轻轻的抚摸着默默的头，对小雪说：
“不怪你，也不怪默默，怪我，我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家默默不爱讲话，也不喜欢叫人，除了爸爸妈妈，别人他谁都不叫，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柳珍雅红着眼说。
“默默其实也没错，男孩子都这样，耍酷，是我不好，我玩笑开太了。”小雪说。
“你别自责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
“好的，珍姐，这事翻篇了。”
小雪求之不得，不过她看着柳珍雅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又多了几句嘴，安慰她说：
“我妈说过，男女有别，好多男孩子都是闷葫芦，不爱讲话，但心里比谁都明白，默默好聪明，好可爱的，他不说话，但什么都懂。”
“他是什么都知道，可惜就是不爱说出来。”
“这是好事，沉默是金，要少惹很多麻烦的。”
“我是怕他不爱说话，会受别人欺负。”
“不会，不会，默默机灵着呢，一般人也欺负不了他的，我就玩不过他。”
“你那是让着他的，家里横有什么用？”
“我没有让他，是他让着我的。”
“你就护着他吧，看他在这里如鱼得水，小霸王似的，无所畏惧。”
“哪是我护着他啊？是他用人格魅力征服了我们大家。”
“看不出来啊，小雪，你给人戴高帽子的水平很高啊？”
“我没有戴高帽，纯粹肺腑之言。”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默默麻烦你帮忙照顾了，这份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珍姐，你这样说，我很不好意思的。我发誓，今后一定对默默特别特别的好，拿出我最诚挚最温暖的爱，来打动默默，让他心甘情愿主动叫我姐姐，我相信一定会有这一天的。耶！小雪加油！默默加油！”
“谢谢！小雪，你太好了。”柳珍雅的眼圈又红了。
女人都是水做的，动不动就哭，看，就连我这个坚强的女钢铁战士小雪，都受了影响，忍不住哭了，太丟人了，我走。
“我先去上个洗手间。”小雪好想跑去洗生间去痛哭一场，她觉得她也被自己感动到了。
“哎，等等，小雪，你上卫生间，干嘛还拿着许多乐器？难道要到厕所去练习？”柳珍雅奇怪地问。
小雪莫名其妙，低头一瞧，才恍然大悟。
哎呀，她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些“赔罪品”？
“这不是我要拿的……这些全都是我送给默默的。”
小雪回头，看到默默正眼睛喷火气乎乎地瞪着她，她好像有点明白默默的意思了，急忙补充说明了一下。
果然见那臭小子转怒为喜，一个劲点头，这是哪里来的怪胎？太狡猾了。
“谢谢你了小雪，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东西我不能收。”
柳珍雅责备地看了默默一眼，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小雪的慷慨大方。
“可是默默他喜欢，也是我自己主动送的，再说又不是什么好的，都是些旧的乐器，不值钱。”小雪争辨道。
“这个习惯不好，再怎么喜欢也不能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贪小便宜吃大亏，我不能让他养成不劳而获的思想。
你这不是爱他，是害他，他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懂怎么保养，乐器拿在手里也糟蹋了，跟拿一个木头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会一样一样给他买，前提是，他要肯学，要学的进去，更要能吃苦，能长期坚持。
等过一段时间，他有了一点基础，你要是还愿意，再把你的笛子奖励给他，我是不会反对的。
至于二胡和吉他，你就自己好好留着吧。自己喜欢的不得了，还要硬着头皮往外送？难道你比你的吉他还缺根弦？”
“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小雪哭丧着脸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