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会龙庄（4）
第四章 风吹浮萍聚又散，日落青山去又还
徐老头是兴尽而归。
俞赋则独自沉默在碉楼，若有所思。
三坛酒，两个人，醉不了老的，更别想醉小的。
“他知道你也来了。”俞赋，头也没回道。
“他也知道，那天过后，我们可能谁都回不来。”碉楼木门慢慢打开，一个人从楼梯间走来。
“学会了飞檐，便不再喜欢走楼梯，可这种一步一台阶的真实感，才最让人踏实无憾。我和徐老头一样，都是痴人，一个痴武，一个痴梦，如此看，他比我还更踏实些。”王仙芝摇头道。
“你守的约？”之前徐老头说他们在四月十八，一起去望乡台赴约，那就是说，王仙芝的“一诺”将尽。
“如今，快尽了，也就在这几天吧，”王道。
“这个锦囊，你拿着，如果一年内遇到了那个人，将其予之，如若无缘，明年四月十八，焚于我冢前。”他递给俞赋一个黑缎黄绳的荷包。
“这个庄子，之前，对于世人算是秘密，从明天开始，恐怕便不再是了。‘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王转身，走进黑色的楼梯。
从下午收到那封被钉在墙上的信开始，不，应该是从徐老头来到这开始，或许从那个女孩碰到他开始，甚至是从他知道这里的那一刻便开始，这个秘密就不再神秘，像似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逐渐被风化，阳光、风沙，星星点点的穿墙而过。最终它将不复存在，消失的像从来都没有过。
今夜，那些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形形色色的信息像一壶烈酒被囫囵吞下，总是要睡个七荤八素才能将其消化。
黝黑的鬃毛，黝黑的尾巴，黝黑的蹄铁，踩下一串月牙。
黝黑的骏马后，是一群研色不同的马匹溅起的阵阵水花。
“马匹倒是好看，可人么，就有些不中用了？”一个老媪盯着一碗淡的不能再淡的茶水，轻飘飘的说。
“要是我的‘红线’还在就好了，准保让那头畜生满意。”另一个老头打扮的老者，笑意似有似无。
川黔地区不比他处，一亩田便三层梯，十里路九起伏。这里的马多为滇马，个头不高，吃苦耐劳，相较那些塞外名驹，它们更适合这里。可毕竟不好看，难入那些公子哥的眼。
因此，谁家要是添置了宝马名驹，必是要领着一群“狗腿”，出去奔波几日，专挑人多地平的区域，非要听够那些艳羡，遭够那些嫉妒，方才弃入马棚，过些日子，折点银子，转手给二流的子弟；当然，也有仗势欺人的，甚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不仅不用折银子，还能倒赚几百两。
而这匹黑马的主人，无疑是后者。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本地的“富贵猫狗”，而是天下赫赫有名的武林大帮，“安邦”的太子爷——安耀德。
这次他离开宗门，进入川黔，是父命在身，要提前赶在四月十八的日进去望乡台，为几个前辈“探路”。
距离四月十八还有不到一月时间，再行七八日，便可到达那里。
走过二十四个春秋的安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破烂货色，浑身的紫色绸缎面料，把原本就高大的身形勾勒的更加英武，一柄鲨皮鞘七星刀，挂在左腰，叮叮当当的与那上品和田玉珏碰撞着。
后面一匹马顿时急趋，赶上黑马。
“公子，除此地，五十里内再无客栈，不如就在这几水客栈停上一宿，明日一早再动身。”国字脸，深胡须，一身短打扮，声音低沉，上眼便知是跑江湖的油子儿。
“恩，让兄弟们下马，住店。”年轻人直接道。
暮春时刻，天色渐长，路上旅人多行几里地，都是正常。可有贪多的，又不熟路的，行至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虽说这时节冻不死人，可也保不准遇上不想遇见的人和事。
周围赶路的人多，附近打尖儿的店少。这不，一个二流的乡间小店，顿时热闹起来。
“小二，老白干呢？”
“小二，来一壶泸州老窖。”
“店家，雅字号房间全包了，剩下的健字号也要一半……”国字脸一张口便是要了客栈七成的房间。
“这位大爷，不，我的亲爷爷诶，这时间，这个点儿，你这是叫小的去迫命啊。”店家的嘴脸瞬间拧在一起，好似要哭出音了。
“少啰嗦，快给各位爷爷带路，骑了一天的马，屁股都要开花了，爷爷可保不准这一腔子的火气，会泼在哪个倒霉家伙身上。”一个圆脸胖子，说着，便要解下背负的一双青花纹板斧。
“来者皆是客，是客，便要听主人的安排，四处乱吠，岂是为客之道？”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袭素衣，一头长发，一柄如泓弯刀，正是俞赋。
栓好了马，刚走进店家的他，让在座的都是一滞。
“你是哪颗葱？也敢插话？”胖子在第一时间反问。
“我就是我，一个你从没见过的人，”他走向掌柜的，
“一个房间，或许是两个，不过我只付一个的”俞微笑道。
“客，客，客官，您看这、、、”掌柜的不知所措。
别说新来的一个、两个、就是之前那些入住的客人，恐怕都要被清走了，遇到这样一群不讲理的，他无话可说，只能示弱。
关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失一些练家子，只是谁都没多嘴，静观其变。
这时，一个碧衫黄裳的姑娘，背着一只手，走进客栈，一双明亮的眼睛夺尽现场所有人的光彩，玲珑的腰肢，擎着丰满有型的胸脯，哪个男人不垂涎？
“店家，现在你还有多少房间，可否容得下我们这十八人？”安公子终于出了声。
“回禀这位公子，如果两人一间的话，就够了，而且还能空出一间房，给这两位”一个长相清秀的店小二，利落的回答。
掌柜的还是一脸要死的相。
“公子，这个时间，赶路的人不少，都盼着晚上有个歇脚的地方，我们这个店，本就不大，平日里很多素不相识的客人，都会拼一个屋子，不敢说之后他们会再有机会碰面，可赶明顺路赶上一阵，也是不错”。小二说到此，游走的目光正停留在圆脸胖子身上。
“何况这几位爷，应该本来就是一起的，委屈一夜，也不会太……”
“太什么？你可知爷几位是谁？”看来胖子可并没有被说服。
“住嘴！”公子挥手一巴掌扇过去。
“就按你说的办，”公子应允了那个小二的建议。
“你今天守夜，不得坐卧，”头也没回的走向二楼。
“是”胖子低着头，紧咬门牙。
“二位这边请！”另一个小二过来说道。
“看什么，你要是不怕我夜里动手杀你。”面对俞赋奇怪的眼神，她回应。
“尽管动手便是。”俞赋也紧随小二上了楼，走向那最后一间房子，
“床还是地上？”俞赋倚着门
“少假惺惺的，这床，脏！”她只是坐在屋里的桌子上，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