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丨让阳光燃烧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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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漫天大雪像无数石子砸在雯鹤的脸上，冰风如尖刃刺痛她的皮肤，披着厚重的棉衣裹得像球也还是在忍耐不住地全身颤抖，全身肌肉都在抗拒这寒冷，冷得直不起腰板子，一口热气从不敢张大的嘴里吐出，瞬间化为冷气。
一年前，太阳进入了休眠期，但是太阳活动周期几乎没有，光和热的能量减少约96%，地球只剩下傍晚般的光亮，温度持续下降，如今，全球最低温度已降到了-121.8℃，最高也不过是-41℃，大雪铺满地，冰雹的袭击也是常态。
那时，消息如晴天霹雳传入人们耳里，如同风暴般传遍天下，网上也有各大媒体在报道。人类爆发了一场混乱，各个商场被洗劫一空，雪花伴着人们嘈杂声，步伐匆匆。27岁的雯鹤，听着楼上咚咚咚的响声，不禁紧锁住门。
几个月后，地球气温下降到最高-29℃，最低-85.7℃，白茫茫的一片天，像是用画有冰雹的白纸裹住了世界。笼罩坍塌的城楼，雪盖住了掩埋的雕塑。黑夜，月亮和星星都消失了以往的淡淡的光，排列着昏昏沉沉的黑。
最近一个月，人类数量大幅度减少，有的冻死，有的也都是饿死。雪似乎是永无止尽的时间，好像从未停过。时间也像是冻住了，移动得那么慢，太阳休眠期结束时，又有谁可以等到呢？在这近乎无光的世界；在这白纸一般的世界；在这冻住人心的世界。
雯鹤本是一位独居女性，狂风暴雪和饥饿促使她不得不离开房子，不能靠工资买来粮食，把自己包成一个球，把双腿插进冰凉如刀片的“雪糕”中，如同背上扛着一块千斤巨石，每一步都似乎是匍匐前进。一把把针扎深入骨髓般的风雪，谁可以坚强？
雯鹤没有认识什么人，没有什么朋友和伴。在冰城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个冰城，以前是最繁华的城市，在这里，建造了数十座闻名于世的雕像，科技发达，一条条一闪而过的高铁如龙。现在，不过是一个最混乱的城市。当时，最先暴乱的就是这，高铁铁轨都给弄断，随即是抢劫犯罪。如今，由于每天的大雪倾盆和狂风大作，多多少少都坍塌、坠落了，成了一座废墟，仅剩的遗骸也会慢慢被冰雪埋葬在地下。
雯鹤漫步在雪地里，大风吹过，她捂住了脸，少受凉的苦。周围的水泥墙铺上了皑皑白雪，天空中的雪花落下，越来越快，“呼呼呼”风伴雪，刀和刃，模糊得视野迷迷糊糊的。雯鹤依靠着附近的废墟，眯眯着眼，看看天，微弱的阳光甚至刺不入薄薄的大气层，一阵大雪纷飞，迷糊了它那一点光，如同妖神降世，一排排魔军遮盖住了。
她不知道要去哪，哪里有吃的？她似乎只能去有粮食的地方。
“没有别的选择，没有别的选择！”
雯鹤看见地上埋着一个饭盒子，被雪埋没的冰冻的双眼中，闪过了太阳过往的辉煌，披上了浓浓的喜悦。
挥动早已坚硬、失去血气的手一颗颗拨开雪和泥土。雯鹤喷出一口热气，飘过又失望了的眼睛后冷去了，不如火焰熄得快。一个食物已经都被泥和水泡烂了，一坨坨黑乎乎的。一大口热气飘出，即冰了。
“果然，一天一天难活了，还能等到太阳回归吗？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希望了，活在这世界都那么苦。”
“嘶，真冷！快要成雪人了！”
“真怀念过去，一天三餐都不缺，还有宵夜。不仅如此，还有暖和的气候。”
“真是恨自己，出生得这么早，不等这个这个什么鬼太阳休眠期结束再来这世界！哼。真讨厌。”
“但，光芒还会四射在我的眼中吧。”
二、
雯鹤走进破旧的商店，面对空荡荡的货物架，不免有些失望。虽然说是在封闭的地方，但还是忍不住地发抖，好像风雪无处不在，寒冷的一股气体，似乎还跟在她身后。她不禁感到恐惧。
她把冻僵的手搭在翻到架子上，把架子搬起来，那里竟然有一两个罐头。
“太好了。”
她的愉悦暖和了僵硬的脸庞，嘴角微微一笑，眼睛闪一闪。
雯鹤迅速捡起来，左看看右望望，小心翼翼地塞入裹在内里面的衣服口袋里。做完，又用狡猾的目光望了望周围，像是做贼一样的。
突然，雯鹤听到推动椅子的声音，她的心脏“咚咚咚”振动了脑袋，像用刀切块的恐惧。雯鹤眼睛眨了眨，眼珠子滴溜溜看下自己，再抬起又很痛苦的样子，腿脚顿时就直起来了，似乎也能看到筋脉紧绷。
雯鹤悄悄地靠近，“咚咚咚”，好震动的心，“恰”的一声推椅子，如灵魂深处敲着鼓，“咚咚咚”，脑袋里挺混乱，如这废墟。
睁大眼睛，视线扫射，她的心底的恐慌也消散去了。她看见一个小孩子，扎着辫子的一个活生生的小女孩。女孩的脸上眼睛大大的，似乎沾上了水，跟雯鹤相比，雯鹤的眼睛扁扁的，瘦瘦的。
“小女孩，你为什么在这里呢？你叫什么？几岁了？”
“我……我……”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哦……”
“我，我叫……叫何晶雅……刚6岁…”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爸爸让我在这等他，那时，大雪一直下，超市没有什么吃的了……我好饿，好冷，爸爸就出去了，我……都等了一天了…我……”
“哦，这样啊。”
雯鹤眼珠子往下看去，望着自己的脚跟，嘴角有些扭动，又紧盯着女孩。
“那我们不等了吧，去找找他，也许他需要帮助。你先回我家去吧！不用怕，我给你吃的。”
“不……我走了，他回来时发现我不在了，会担心的，肯定很着急。”
“你在这会冻坏的，我带你去找吧！”
“那……好吧姐姐。”
雯鹤叹出一口热气，飘出门就冷了。她牵着晶雅的小手，慢慢走出店门口，雯鹤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晶雅，眼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气，看起来很痛苦，又很犹豫不决，又很是可怜和同情。雪小了，但是好像更冷了，还是那么昏暗。刺骨之寒如刃砍之痛，实在是难忍受。走得很慢，不如骑蜗牛，雪渐渐又大了，雯鹤和晶雅都抬起右手遮掩一下风雪之剑，晶雅很快坚持不住了，那双小腿早已冻得僵硬了，红红的血液竟然也流出来，染红背后一排雪迹，她倒在白茫茫的看似亮晶晶般钻石的雪里，无力说道：
“好累……哈……好冷，冷……哈……”
“那我背你走。”
“不用了……”
晶雅缓缓闭上眼睛，还未说完就晕了过去。雯鹤不忍心，背着她走过了后那小段路，大雪纷飞，难以前行，但还是回到家了。雯鹤的鼻尖也已经冻住了，眼睫毛上堆积满了雪花，双手僵硬住了，鞋也快磨烂了。
三、
火焰一簇簇拥挤着拼命往上爬，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叫喊，唯独烟却升上了天空中，火焰越来越大，成了火堆，旺盛像火凤凰，似乎要冲破无形的墙。室内温度慢慢提高一些，但不也只是-20℃左右罢了。
雯鹤静静地端坐在壁炉前，火光闪亮了她冻僵且无血色的脸，眼睛里恢复了光亮，但牙齿还是打颤，吐出来一口热气，顿时间就消散冷去了。火光也照亮了晶雅的脑袋，有那一些微微的暖。
火堆畅快地燃烧木柴，把木柴的棕色光泽化成了灰烬，黑炭。它能吞噬木柴，却不能吞噬这无穷无尽的大雪。这大雪，谁也无能为力。火光很美，红彤彤的，暖和的，似乎也能随风飘动，它的影子一起一落，这像是那跳舞的人，挥动四肢，不会停下。
晶雅睁开咪咪眼缝，模模糊糊看着雯鹤坐在椅子上取暖。她用稍稍有温度的小手，擦了擦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没有精神的脸上微微紧张着，瞪大了双眼，望望火堆，摆出一副嘟着嘴、眼神无力的样子。
晶雅扯了一下雯鹤的衣服，沾上了一层薄薄的雪沫，问：
“姐姐，姐姐，找到爸爸了吗？我好饿啊，好冷啊，这就是你家吗？”
雯鹤紧盯她的眼睛，微张着嘴巴，嘴唇干裂，看着她有些不忍心，回答说：
“没有找到，但快了！”雯鹤眼珠直勾勾看着晶雅，不敢有大动作，接着又说：
“饿了吗？吃罐头吧。”雯鹤说完，却没有闭上嘴巴，有些失望，又有些担心，不愿让晶雅吃已经过期而且变质的罐头，一想起又感觉悲痛，但是却没有想到骨瘦如柴的自己。
“好。”晶雅双手接过了罐头，已经撬开盖子了。
雯鹤有稍稍意外，但还是憋在心里，对晶雅说：
“这里不是我家，我家早就……就被雪藏住了，这是新的家。”
“那是谁的？”
“呃，朋友的……朋友借的。”雯鹤免得晶雅会担心这户可能已经不在的人回来之后的事。
“哦。”
确实，雯鹤原本的房子被长期大雪淹没了，如同大鱼吃小鱼简单。
“那，姐姐，你是做什么的？”
“我…我是做推销产品……呃，推荐东西的。”
“哦！我爸爸是消防员。每次回来都很多伤。我看着好心疼。”
晶雅吃了一大口罐头肉，不仅不嫌弃，而且吃得很快，也许真的很饿了。
“雅雅，你妈妈呢？”
“不清楚，爸爸说是去更好的地方了，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晶雅坐在椅子上摆着双腿，舔了舔汤匙。
雯鹤看着，轻闭嘴，有些哽咽得说不出话，表情垂了下去。
“好，那她什么时候去的？”
“天冷的时候去的，听爸爸说那是一个很暖很美的地方，我也有点想去那里，还要带着爸爸去，那样就可以好好生活了！但……要找到爸爸！”
晶雅瞪大了眼睛，眨啊眨，似乎又楚楚可怜，令人不得不痛心，多美好的愿望，却不会实现。
雯鹤憋紧了嘴，喉咙像卡住一块石头，只能努力保持稳定的样子，眼睛眶流淌一点点泪光闪烁着。憋了很久才挤一挤出句话。
“对，要找到爸爸……那你想念爸爸妈妈吗？”
“我分分秒秒在想念着呢，你可以找到我爸爸吗？”
“能……”
雯鹤忍着泪水，尽力憋出一个字。
四、
温度又降低了，如同生命力的衰落，一点点消灭。
晶雅要跟出去，雯鹤说不过她，便带着晶雅出门。刺骨寒风顿时扑过来，再一次感受到针扎一样的刺痛，雪片好像长出了尖角，落在脸上无比痛苦。晶雅打了一个喷嚏，从嘴里淌出一口热气，瞬间随风寒化了。
“姐姐，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呃，我想要…”
雯鹤没有回答出来，只是低着头在思考着。
厚厚的雪，把脚踏进去，缓缓前行，像蜗牛一般。前方的路茫茫，一望无际，飘着冷风。一会儿，大雪又变猛烈了，狂野的寒风拖拽着雪花冲击着她们，前进的道路更加艰巨，在浓厚的大雪里，看不到一丝丝光明，冰雪扑面而来，不得不遮住眼睛。狂风大作，像一个魔鬼，惊声尖叫着，疯狂地怒吼，雯鹤惊心动魄、胆跳心惊，一会儿担心晶雅会突然倒下，一会儿又注意有没有为晶雅挡住哪怕一些风雪，她们继续向前走。
忽然间，一个鸡蛋大小的冰雹落了下来，埋没在雪地之中，“哐当”一声，一个直径9厘米的冰雹打在了雯鹤胳膊上，像魔鬼降临，冰寒和冰雹让她受到了如骨折之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向了那边，雯鹤的脸接触到了冰雪，瞬间红彤彤的，好像落在了尖锐的针上。拨开脸上的雪霜后，又是“哐当”一声，一个冰雹打在了晶雅的头上，雯鹤只见她头垂了下，闭上了眼睛，晕倒了。雯鹤眼里泛滥出了着急，手脚忙乱，迅速抱着她跑起来，眼睛几乎闭着，眉头紧锁着。
一个冰雹落在身上，雯鹤吭了一声后便继续跑，一两个小冰雹敲击着她的脑袋，她有些恍惚，有些昏迷，脑袋里似乎有一窝蜂在“嗡嗡”作响，她的思绪好像是一团麻绳，杂乱无章，“怦”一声她跌倒了，她要站起来，但好像有无数只手按着她，她挣扎着，猛地一站，站起来，脑袋里更加作痛。她又跑起来。
跑着，眼里的光消散了，嘴唇干裂，热气不断飘出，冷去了。眼前突然一黑，被人摁倒，一下就昏迷了。
……
雯鹤听着急促的呼吸声，好像是自己的，那么虚弱，好像是快断气了。
睁开眼睛，张开一条缝，从缝中看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鼻孔很大，嘴巴微微扭着，扭到左边去，看他的眼睛，很是鄙夷不屑，有些别扭。
雯鹤张大了眼睛，那个人马上就用健壮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瞪大眼睛圆圆滑溜，也似乎能迸发怒气。
他第一句话就是：
“你带我去你的家里，给我所有的食物，我就会放你一马。”
“你应该也知道，食物短缺，在末日这个时候，你不会知道人有多疯狂。”
雯鹤大口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急促呼吸着。回答道：
“我也没有办法了。”雯鹤不停缓一缓呼吸。
“我也没有食物了。”
那个人男人听到后马上就怒气冲冲，扇了一巴掌，用及其有震慑力的眼睛盯着雯鹤。
“你少说这些话，没有也得帮我找！我不会让你好过。”
男人撇了撇嘴巴，很是别扭。
雯鹤也没有惧怕，看着他的眼睛，迸射出力量。
那个人男人站起身，吐了一口口水，转身关上了门，并且锁上了。“咔擦”一声清脆的响声，就关住了雯鹤和晶雅她们。
五、
寒风刺骨的冷，依旧“呜呜呜”的吹，雪花的迷雾缭绕 ，黑夜侵蚀了最后一丝丝光。
雯鹤用稍稍惊慌的眼神打量着房间的结构和摆放。
房间约莫有12平方米大，高大概是3米半左右，只有一张木桌子，孤零零的。后背高一些有一个通风口，直接连接外面，不断渗透着紧逼人的冷气，风一下下串进来，雯鹤吐出一口热气，瞬间冰雪扑过了。
晶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像是经过了一场大病刚醒来。
雯鹤被绳子绑住了手和脚，她一点点挪动到晶雅那边，空荡荡的房间里充满寒气，在一阵寂静中，只回响着摩擦的声音，“擦擦擦”，豆大的汗水从雯鹤的头上冒出来，滴落到地上，似乎也能听到“嘀嗒”一声响。“咚咚咚”，心跳加速，正在举行着一场鼓手击乐。
终于到了晶雅身旁，轻声说：
“不要怕！我们现在是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门锁上了，我们要从那出去。”雯鹤指了指通风口处。
晶雅略带哭腔问：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眼睛里闪烁着泪水的光。
“别怕，别着急，我会带你出去的。不要怕。”雯鹤努力安抚晶雅的心，用最柔软的眼神看着她。
雯鹤突然想到的办法，她慢慢地挪到门前，背对着冷风，后背疼得厉害，似乎有人在用锋利的刀切着她的背后。
她也听到门外好像有有两个人在对话。
“你为什么要捉她们来？”
“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那她们呢？你快放走她们！”另一个人的声音变得壮大。
“人是我捉的，任你管？”
“你没有人性！”
雯鹤转过身来，一用力，沾上雪霜的绳子一下子断开了，冻僵的东西是很脆弱的。
“啪！…哐当！……”外面好像发生了争执，并且打了起来，一片玻璃从门缝里飞射出来，雯鹤吓了一跳，踮起的脚还没放下，眼光散射出恐惧，“咚咚咚”，一只手还护着晶雅。
雯鹤拿起玻璃切断了绑住晶雅的绳子，把晶雅背在背上，用手抬起来，把她放到通风口处，轻轻推开栏板。晶雅看看地面，非常高，但她闭了眼睛就吸一口气，跳下去了，摔在雪堆里，没有什么受伤，只是惊慌的心缓解了。
雯鹤也有些意外，爬出了房间，一头栽在雪堆里。
房子里的一个男人听到声响，立马跑出来，瞪着圆圆的眼，咬着牙，拿着铁棒走过来。
雯鹤带着晶雅立即跑上冰霜树林，没有跑多几步，就跌倒了，雪花飘飘荡荡，风猛烈地吹，男人掐住她的脖子，雯鹤感觉到窒息，脸色苍白无力的样子，眼光垂落下去。
突然另一个人搂住他往后面摔，大雪纷飞，雪花落在他脸上，翻滚了几圈，刚出来的男人喊着：“我没有你这样的哥！”
“弟弟，你太不了解了……”
没说完，就晕倒了。乱蓬蓬的头发飘动着。
另一个人过来了，问她们：“没事吧？”
“还行。”
“注意安全，和陌生人。”
说完便走回去了，他还有多得多事要忙。在漫天大雪之中，慢慢消失了身影。雯鹤还没有缓过来，那个人已经走了。
“和陌生人……”
六、
气温下降了，夜晚降临，唯一的阳光也消失了，小冰雹敲击着冰雪，大雪飘荡，无光失魂的月亮升起来，眼前的小溪被这气温冰冻住了，里面的小鱼小虾都死去了，树林的每棵树的叶子上都铺满了冰霜，白晶晶的闪烁着看不见的光，小冰雹敲击着她们，“哐当！哐当！”
雯鹤背着晶雅走，踏着步伐，走在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她并不惧怕冰面裂开，反而希望融化。
晶雅有些无力地问：
“姐姐，我们刚才怎么回事？”
雯鹤有些难以言喻，没有回答，她没有当过妈妈，她并不知道该如何讲，只是说一句：“不要相信不认识的人。”
在末日般的世界，政府部门的人不知去哪里了，很久没有听见消息了，他们抛弃她们了吗？既然这样，人性的扭曲也很是明显，冰冷的心也会冻僵地球，更加寒冷。虽然说她还没有见到更毁三观的，但是她希望永远不会见到。
那些人见到你的食物时，像疯狗一样撕咬着你，拼命夺取你的食物，她曾见过，更加残忍，人的肉也咬下来一块。在现在，别指望政府和善良，善良的人少之又少，而且要时刻注意着附近的任何地方。
热气飘上天去，瞬间冷冰冰了。
但是她在之前住的屋子里，也见过有人拿到食物，却不吃，给了三个块饿死的孩子，后来孩子们也把食物给了那个人……
雯鹤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个一个脚印，也有鲜红的血液，面色苍白无力，步伐缓慢，走了一大晚上，终于来到一个城镇，是她之前住的房子的另一座城。那个晚上，没有一颗星，也看不到月亮，只是自己在雪地里“匍匐”前进的声音。
新的城市里，也是那般废墟，走到一个仅剩半个楼的房子里去了，找到一个隐秘的角落便倒头就睡着了。这断记忆是最模糊的，太多细节都遗漏了。
天蒙蒙亮，雯鹤睁开眼睛，依旧是充斥着害怕的。
当她走出房子，外面大雪依旧，她把自己披多了一件原主的衣服，大了些，但没关系。晶雅擦擦眼睛，牙齿打颤，狂风像尖刀一样，刮着她们的脸。
“姐姐，你找到爸爸了吗？”
雯鹤看着晶雅水灵灵的眼睛，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语。
“……”
“姐姐，是不是…爸爸去和妈妈了？”
“可能吧，你还要找吗？”
“我…想。”
“那么，我们去找他吧，也可以找些吃的。”
晶雅有些伤心的样子，回答说：
“好。”
七、
雪依然猛烈地刮着，太阳休眠期的终点遥不可及，气温下降到了无法让人活的-150℃，但还好，这只是最低。狂风怒吼，像疯狗一样，手脚都冻出了疮。阳光之下，是雪雾茫茫的冰雪世界，看不到终点，火焰被大雪掌控，好像，生活在南极。
让雪雾笼罩的荒废城市，雪路铺得漫长，每一秒钟都是下着雪，寒风凛冽，雪花落在世界上，盖住了地球，白纸之上也只有冰雹。
雪路上还留着淡淡的印记，即将又要被雪铺满，雪不会停，随着雯鹤的前进永远不消停。
雪花之中留有淡淡的忧伤，令人绝望，色调灰暗暗的，如同茂密的森林，灰色的色彩，压得人喘不过气、窒息的感觉。
雯鹤牵住晶雅的小手，慢慢地走向前去，雯鹤心里总有一种无比的伤感，说不出口。只是低头走在路上，眼神很是昏沉，塞进去了太多悲痛，害怕的。
晶雅睁开眼睛，仔细观察四周。
雯鹤看着，感觉心有触动，有些无形的力量触动心弦。
“雅雅，你喜欢太阳吗？”
“不喜欢！因为他竟然罢工！我好气。”
“太阳也是需要睡觉的，就像人总会离开那样……”雯鹤突然停下来了，不知为什么会说到那里。目光直视远处。
大雪纷飞，狂风大作，迷雾重重，道路漫长。雯鹤在一个商店里找到一瓶矿泉水，还有一些洒落的零食碎，她只拿了水，并且刚一拿起就给了晶雅，自己只喝了一小口。还有一个商店，里面有一些零食，雯鹤依旧是藏在里面的外套口袋里。
在大雪之中，雯鹤的心越来越紧张，冷汗直流，心惶惶不安。
“姐姐，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
“阳光明媚……”
“你能幸福……”
……
晶雅的眼神突然迸射出无穷的惊慌，笑容顿时收敛，坐在雪堆上，眼睛里有泪水流出来了。
雯鹤不忍直视，但是又把晶雅紧紧搂在怀里，像是真正的母亲，用衣服擦拭晶雅的泪水，晶雅没有出声地哭，只有流下泪水。雯鹤拿出水给她喝。又把零食给她吃。
晶雅推开雯鹤的手，说：“我不要，姐姐，你留着，你留着！”
雯鹤也是很担心，搂住她，拥入怀中，微微的暖意飘散着。晶雅的话让雯鹤感到更加寒冷，更加伤痛，她最不想看见的事情。
从一开始，她其实就大概知道了结局。
晶雅的父亲冻死了，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而那厚衣服裹住了一个婴儿，婴儿已经昏迷了，还好有衣服保暖，否则后果很严重。
雯鹤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抹着泪水，抱起婴儿，搂进怀里，大雪一片一片落在她的头顶，满溢着忧伤。晶雅的父亲是消防员，他们不得不拯救每一条生命，这已经是刻入骨髓的信念！他不惜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另一条生命！
人性的光辉闪耀，总会抵挡过人性的冰冷，他们的故事，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在寒冷的世界，人的热心善良终究会融化冰雪，雯鹤彻底明白了。
晶雅的父亲没有死去，他的精神永远留在人间！他将成为温暖的阳光，挥向全世界。阳光从天空照射下来，洒在他的身上，金黄灿烂。
雯鹤摸了摸晶雅的头，眼睛里满溢着泪水，对她说：“你的爸爸没有走，他一直会守护着你，他就是温暖的太阳，温暖你，也会燃烧了冰雪。”
雯鹤吐出一口热气，飘上天空，但是这次却没有冷去，它被阳光温暖着，随着晶雅的父亲散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