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经济学：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基因是怎么影响我们的行为?

智商是怎么被影响的

为了更好地说明这个问题,请你想象一个场景。如果一个小孩,在出生的时候就被领养了,那他长大之后去做交易员,你觉得他的交易风格是跟他的生父生母像呢,还是跟他的养父养母像呢?

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回答;因为这个数据很难弄,回头我们会有些对细节的研究。其实这个小孩长大以后,他的交易行为跟生父生母和养父养母都会有些相像的地方。我们先讨论一下,有些东西看起来应该是由基因决定的,但其实也受环境的影响,比如你的 IQ 。

智商在一般人的印象中,肯定是由基因决定的,对吧?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最新的研究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这个研究发现:在社会地位、经济地位比较高的家庭,而且是相对比较稳定的家庭中,你的智商70%是由基因决定的;但是在社会地位、经济地位比较低的,或者是环境比较不稳定的家庭中,你的智商只有10%是由你的基因决定的,大多数都是由环境决定的。

当然前面讲的只是概率统计上的证据,我们下面讲一个更加微观的证据,看看环境是怎么影响我们的智商的。我们知道,智商肯定跟我们的记忆力有关,记忆力越好的人,平均来讲他的智商会越高。大脑里面分管我们记忆力的那一部分做海马体。

这个研究发现,在伦敦有很多出租车司机,他们在考出租车证之前,要背伦敦的地图。那些通过出租车证考试的人,相比考试之前,他们的海马体都变大了很多。那这就代表了,他们后来的记忆力都提高了很多,他们的智商也会有所提高。

我再举一个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的案例。很多人可能会认为,在数学方面,男生应该比女生强,也就是说男生比女生的智商要高一点。当然也许有人认为是相反的结果,女生的智商会比男生高。但总之,很多人认为性别跟智商是有关系的。性别当由基因决定的,也就是说基因决定智商。

比如在1983年美国的 SAT 数学考试中,如果我们只看那最好的1%的人群,会发现每有一个女生就有十一个男生。这说明男生的数学能力明显比女生要强。后来就有很多人提出各种解释。

其中有人就说,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睾酮素这个荷尔蒙,它使得大脑里面分管数学这一部分思维的区域发育得更好,导致男生数学思维更强。那就是基因的原因,基因影响人的数学能力。而后面还有一些研究发现,给成年人注射一些睾酮素,发现他的数学认知水平确实提高了。我不知道高考之前是不是大家要注射一点睾酮素。

但后来2008年一篇非常有名的学术论文发现,这个关系不完全是由你的睾酮素决定的。这篇论文研究了四十多个国家,人们的数学能力和这个国家的收入不平等的关系,发现北欧这些国家收入就相对平等,美国在中间,土耳其这种国家收入就非常不平等。研究发现,在越不平等的国家,男生的数学能力就越要比女生强,像土耳其,男生就要比女生的数学能力强很多;但是在北欧这些国家就没有这种现象,男女之间的数学能力基本上差不多,有时候女生的数学能力比男生还要好。

所以这里面你基本上能看见环境、社会的不平等的因素,会影响人的数学认知能力,也就是影响你的 IQ 。

讲到这里,你可能会说智商只是很多案例中的一个,人还有很多其他的特征,比如说身高、体重。那这些东西是怎么受环境的影响的?讲到这里,我们就换一个角度来思考问题。我们要讲基因的本质。

你可能会说,基因不就是 DNA 吗?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理解是比较片面的,其实 DNA 上只有大约5%是基因的密码,其他95%基本上可以说是和基因不太相关,但是你可以把它们粗略地理解成基因的开关,这些开关非常受外面环境的影响。这个环境可以是细胞里面的一个小环境,可以是外面的大环境,也可以是几千年前的环境。

比如当母亲闻到自己小孩的气味的时候,带有小孩气味的分子就会传到这个母亲鼻子上的接收器。这些分子又会通过下丘脑,再加上很多步,传递到我们基因的开关上。那传递到基因的开关上,就会导致我们的催产素合成和分泌,催产素合成和分泌之后,就会导致乳液的合成和分泌。你想,如果小孩的气味就能影响到基因的运作的话,那我们很多基因的运作都会受到环境的影响,基因肯定不是决定一切。我们基本上可以把基因看成一个菜谱,然后把外面的环境看成厨师,由外面的环境决定怎么做这个菜。

所以虽然是同一个菜谱,但是不同的环境,做出来的菜是非常不一样的。我们还是拿智商来举个例子,看看环境的作用。你觉得人成年之后,智商还能大幅度高吗?你可能觉得这很难。但我告诉你,可以提高,而且方法非常简单。

怎么做呢?就是打屁股,而且要狠狠地打,打到你痛。这是滑铁卢大学的一个研究,这个研究请了150个大学生志愿者参加这个打屁股的活动,要打一个学期,而且打得比较重。打了一个学期屁股之后,发现这150个大学生,他们的记忆力提高了38%,而且GPA 也提高了很多。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里面其实涉及到大脑里面的各种化学反应。你可以这么想,打屁股打得重的话,你会分泌一种物质,这种物质叫做内啡肽,打麻药其实就是打内啡肽,打得痛就会分泌内啡肽。另外,如果打你的屁股打得久的话,你会有压力。有压力的话,人也会分泌各种激素,比如说肾上腺激素。把肾上腺激素和内啡肽结合在一起,就会使大脑神经中很多神经元末梢连接得更紧。这样的话,你的记忆力就会提高,你的海马体可能就会变大一点点。你的记忆力提高,然后你的 GPA 也会提高。

所以,你就能明白打屁股是怎么提高你的记忆力和 IQ 的,这就是环境,起到了开关的作用。

讲到这里,我讲一个关于智商的小插曲,这是利用芬兰的数据做的一个研究。因为芬兰的很多人基本上要参军,所以19、20岁参军的时候,会测试一下他们的智商。我们可以把这些人按照智商分成五组。智商最高的那20%的人,如果他们今天买了股票,跟踪这些股票63天,会发现这些股票平均来讲比市场要多涨0.8%;但是智商最低的那20%的人群,他们买了股票之后,跟踪63天,这些股票平均比市场收益率还要低,这个收益率要小于0。所以你能看到,智商高的人投资股票的收益率比智商低的人的收益率要高。

但是最前面20%,或者最前面40%,收益率都差不多。就是说你的智商只要是最前面的40%就行了,不用是最前面的1%。

当然这也证实了巴菲特说过的话,做交易不是智商160就能战胜智商140的游戏,只要你的智商正常,是前面的40%就行了,这样的话,你最需要的是控制让你冲动的情绪。

好,我们从这个插曲回来。前面我们讲过环境有时候是个开关,会影响基因的各种作用。那是不是基因其实没有作用,基本上全是环境起的作用呢?确实有很多人这么认为,觉得完全是环境起的作用。

我可以告诉你,其实你要区分到底是环境还是基因的作用,非常非常难,为什么会非常难呢?

它难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很难把环境和基因完全撇开。比如说两个人,他们的基因相同,他们生存的环境也会比较相同,那这样就很难保证到底是基因还是环境的作用。所以说要做这个研究,其实是非常难的。

但是下面这个研究就特别聪明,用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数据,这个结果告诉你,撇开环境,基因确实是有很多影响的。这个数据用了15000多对双胞胎,这些双胞胎里面有同卵双胞胎和异卵双胞胎。这就非常聪明,因为双胞胎在家里的环境,基本上都是一样的。那同卵双胞胎跟异卵双胞胎不同的就是基因的相关程度不一样。同卵双胞胎的基因是完全一样的,异卵双胞胎只有50%是一样的。

那你看看,50%一样的双胞胎和100%一样的双胞胎,他们的交易行为、交易的相关性是不是一样的?这个研究发现,同卵双胞胎,这些兄弟或者姐妹,他们的交易相关系数确实更高。比如说你的同卵双胞胎特别喜欢不停地交易,那么你也更加喜欢不停地交易,你们两个人交易频率的相关系数大概有35%左右;

但是如果是异卵双胞胎,两人交易频率的相关系数只有10%左右。所以你能看到,在交易频率、换手率这些行为上面,同卵双胞胎的相关系数是更高的。基因确实是会影响你的交易行为,这是非常清楚的一个展现。

不光是换手率,还有很多其他的行为偏差也是类似的,这个还没讲到。比如说表现追踪偏差。如果你的同卵双胞胎特别喜欢买过去涨的股票,那么你也特别喜欢买过去涨的股票;但是异卵双胞胎就没有这个行为,相关系数就会低很多。还有本地偏差,如果你的同卵双胞胎特别喜欢买本地的股票,你也就特别喜欢买本地的股票。这个研究清楚地展现了基因确实会影响人的投资偏差、投资风格,当然也就会影响到人的投资收益。

顺着这个思路我们可以反过来看,是不是基因决定我们的一切行为?确实有很多人以前是认为基因决定我们的一切行为,而环境不太影响我们的行为。其实要确定环境会影响我们的行为,也不是特别容易,因为两个人所处的环境一样,很可能他们的基因也会一样;如果环境不同,可能他们的基因也不同。这样你很难确定是环境对人的行为有影响,尤其是对投资行为。

那这就回到我们前面的问题。我们的投资行为到底是受我们生父生母的影响大,还是养父养母的影响大?也就是到底是受基因的影响大,还是受环境的影响大?下面这个研究还是前面那个同卵、异卵双胞胎研究的两个作者做的。他们现在收集了一些其他有意思的数据,就是一些小孩被收养的数据。他们研究被收养的小孩长大之后,他的交易行为跟哪些人比较像。

研究发现,收养的小孩后天的交易行为,比如说买股票,跟他的生父生母是很像的,确实是显著地相关;但是你把他的养父养母放过来研究,也是有关的。所以你能看到他既受环境的影响,也受基因的影响。而且你把生父生母和养父养母这些因素全都放在一起,你会发现小孩的交易行为和养父养母的交易行为会更加地像,养父养母的交易行为更加影响这些小孩的交易行为。

那基本上可以说明,环境的作用可能还会比基因大一点。至少在股票交易和存款这两个行为上面,它的影响更大。讲到这里,你应该充分地了解,基因和环境都会影响我们的行为,而且基本上它们不是单独作战。

很多时候它们都是交互作用。当然基因和环境也不是唯一影响我们行为的因素。前面我们讲过,我们的荷尔蒙、神经元,都会影响我们人类的行为。所以在行为经济学里面,我们基本上从来不会问基因怎么影响我们的行为。我们只会问,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基因是怎么影响我们的行为?这是区分内行和外行的一个重要标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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