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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

2017-03-02  本文已影响0人  一峪百川

     

      三月,清晨5点,此刻的夜空深黑,住在阳台的狗狗还在均匀地打着呼噜,校园的树林也格外静谧,唯有几声清脆的鸟鸣,悠悠扬扬地传开……

      前几天的雨,很轻柔,也很多情,加上风的撩动,那思念之地会有各种小草疯长,用不着你刻意地去思量,它会轻易地占据你的领地。然后,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去清理。

       而我,在新一天的劳作之前,我习惯地静立阳台一会,面对太阳升起的地方,静默和祈祷,悄悄地,连同三月的心事,让风儿一起捎给远方……


【那年,我们相识在春天】

      那年是哪一年啊?这时间得过去有多久,一个人才能让过往的记忆变成故事,又得过多久,才能说自己的故事如同聊别人的故事呢?我想趁着自己的记忆未曾消退之前,我想说说自己那些年与少年的故事,也算是对少年的纯真和美好情感的一个感谢!

      我记不清我们相识的具体日子了,时间的久远足够磨损我的记忆。只记得我们相识在春天。   我们都是懵懂的年纪,是同级不同班的高中同学,开始是互不相识。

       那时我因为家境清寒,父母体弱,从小立志跳出贫穷的山村,早日改观家庭状况,所以我一心只知道努力学习,记得那时的我长得很清秀,性格文静腼腆,不太爱说话,是个慢热的人,但性格里面隐藏着一股不服命运的狠劲,只是没人发现而已。

       那时考中专是跳出农门的第一条坎,我三分之差掉了下来,但是却考了县里重点一中,可是考虑县城的花费,我选择了镇里的一所普通高中,我不认输,我相信三年后会有第二个机会等着我。

         高中的第二年,我和同桌成了好朋友,一天晚自习后,她说我带你去我初中同学的家里玩吧,(她的初中同学那时上了中专,放假在家)我想也不远,过两条街就到了,就一起用去了。

       那时街灯好昏暗,我们拐了几个巷子,说说笑笑就到了她同学家,不料她家里却坐满了人,同桌是她家熟客,又性格开朗,她大方地把我介绍给她同学的家人,介绍时开玩笑地说我是校里的女才子,这里面包括她同学的弟弟,一个高个子的男孩赶紧站起来,向我很有礼貌地问好,并介绍自己说是同校的同学,他主动给我们让座,倒水,我偷偷看了他一眼,随即把头低下去了,我想如果灯光亮,他们一定会看出我有多囧。

       这是我和少年第一次相识。

      记得那晚的灯光很暗,少年身着西装外套,里面是深色的衬衫,看起来很体面,他笑起来很俊朗。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是一个很阳光的少年。


   【我们成为朋友】

       当第一次相识之后,在校园里,便时常能见到彼此的身影,但我只会低头一笑,从不招呼。有一天放学,他和一帮男生在校门站着,见我远远走来,其他同学便分散开,只有他直接迎面向我走来,他很大方地唤我名字,伸手递给我一个卡片,轻轻地对我说声节日快乐。我虽然很惊呀,但是还是大方地接住他的卡片,说声谢谢就匆匆离开了。

       那时我不住校,住的是二姐家,回家后,打开卡片,一下子就喜欢上卡片上清秀的字迹,就简单的“节日快乐”和落款他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接下来的那年的三月,桃花时节,少年第一次相约山间,闲逛谈心,顺便陪我回家。因为那条山路是我周末放学回家的必经路,青石板,坡陡,我要翻两个大山坡,再下山才能到家,我村在山坳,路程大概十里路。我们一起爬坡,一起踩着青石板,我记不得谈了什么内容,一开始我还是腼腆,后来说着说着就熟络了,也就大大方方地和他边走边聊,碰到山路崎岖陡的时候,他会走在前面,再伸手拉我一把,就这样,不一会儿我就能看到山坳中的家了,少年就和分别,他返道回学校附近的家,我自个儿回家去了。

     这条山路,以前来来回回都是我一个人,有时下雨路滑要走一个多钟头,时感孤单,疲惫,而那次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回家,陪我说心事,陪我说理想,心里面很温暖。

       我们就这样成了朋友。每周末放学回家,他就在路口等我,陪我爬坡,陪我聊天。等我看到家时,他就转身回去。我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陪我一起走。

      只记得那时的天好高好蓝,踩着光溜溜的石板路,少年的笑声在花林里,响得很清脆。很多年过去了,忆起时还是很动听。

        那时,父母观念很保守,绝对不允许我和男同学成为朋友,尽管父亲是个小学教师,他还是不认可男女同学可以是朋友,但我们确实成为很知心的朋友,一个很理解很支持自己的朋友。


【我们第一次分别】

      其实,少年并不是很听话的孩子,应该说是叛逆心很强的孩子。那时的校风不好,镇里孩子都很贪玩,不爱学习,喜欢滋事打群架,他有时侯也会去。我时常有说他,告诉他我不喜欢他那样惹人生气,可他好像并没有改变。直到有一次我生气了,不想成为他的朋友,他竟然在学校里闹事的更凶,他父母很着急,那年的秋天,父母让他退学,入伍了。

        入伍前,我去了他家看他,写了长长的一封信给他,希望他在部队好好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我们还是朋友!

        分别后,他去了一个美丽的海岛部队,我又回到自己孤单的日子,爬山下山,一路上尽是同行的点点滴滴,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想念一个人的滋味……

       自此后,每周鸿雁传书,彼此倾诉着各自的成长,倾诉着成长里面的苦闷和挣扎,我每天最期盼的就是他的来信,最开心的事读他的来信,听他讲部队的事,欣赏他拍的照片,有各种军装照,少年在长大,越来越帅气,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是大海,他在背后落款“梦里,又香又甜的海……”那些苦学的日子,能有一个朋友总是在耐心地听我讲自己的烦恼,带给我希翼,这种感觉是欣慰的。同样,我对他也是牵挂和鼓励。

        记得有一次,少年来信说他在部队生病了,还要动手术,我接到信,第一次迫切地想听到他的声音,我第一次为一个不是自己家人着急地想哭,我跑到县城去给他部队打电话,知道一切平安才放心,呵呵,而那一次电话费用去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学习的时间过得很快,当高考来临的时候,我因为数学太偏科,落榜了。

        家境清寒的我一时间陷入迷茫的困境,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内心的倔强,我同样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个牵挂我的少年。我想选择了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悄悄地让自己奋起。

      少年知道我的想法,虽然他理解我,却不赞成我放弃自己,他来信不停地鼓励我重新复读。可我内心的骄傲将自己伤了。

      那年高考后,父母还是让我做了一名普通的小学老师,我隐忍了自己所有的无奈和遗憾……

        我们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彼此倾诉了。

【少年回家】

       冬天,也是少年入伍两年后,少年回家探亲了,回来前,他来信说回来会来看我,会把一些事定下来。没有明说,但我能猜到是什么意思,我开始担忧两年后的我们,是否可以像以前一样互相理解,接纳彼此吗?我相信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不再是叛逆的少年,还是英姿飒爽的军人。而我却是在颓废地隐忍现实的无奈,又在悄悄地酝酿着自己的逃离计划。我想了很多,现实里的种种,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家庭,我纠结着,痛苦着……我想那就是青春成长所付出的代价吧。

     可我还是多么盼望自己在逃离现实的时候,能见见他,哪怕就看一眼也罢……

     记得那个冬天很冷,我参加镇小学监考,刚刚出校门,就看见两个军人从远处走来,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门了,血液就好像快凝固了让我迈开腿。看着他们走过来,我知道我无法面对他对自己询问,我也无法对视他关切的眼睛,我只有选择了淡然地离开,不让他看出我内心的丝毫难过。

      就这样,想象过无数遍的相见,竟是一个无言的擦肩而过……

     我不知道背后的他是怎样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疑问,这两年后的我不再坚强勇敢?不再自信乐观?不再……

      我一个人,跑着爬山回家,泪水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淹没,心塞得满满的,我也生平第一次求问上苍,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不再相见】  

        那个寒假我闷在屋里,除了练习书法,我哪儿都没去。我像疯了一般拼命地练,一个月的寒假我练了厚厚一沓报纸,也练了一手好钢笔书法。那时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写信,寄信还得去街上,我被那份思念的折磨简直要疯了。我知道,我只能逃离这个山村……

         春节了,少年也没有信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年前只好去了街上,悄悄地寄了一封信到他家的地址,大意是告诉他我春节后会去南方,从此一个人流浪 ,希望我们再见见。信寄出去后,我的心就开始等待他的回答,可是他一点音信都没有。

       我就这样,告别了亲人,带着悲伤的心情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的流浪……

      那时候的南方的城市,属于每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人。而且我就是那个幸运的流浪者,我开始努力地去追寻丢失的梦想,不知疲倦地在那个城市里打拼。在没有少年音讯的日子,我学会了坚强,学会了默默地承受,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在南方最有名的高校完成自己大学学业,我成为非常体面的白领阶层,消息再一次传到家乡的小村,我成了父母眼中的骄傲,别人效仿的榜样,我找回来自己丢失的梦想!找回了自己的尊严!可我再也没有找回少年!

       南方的城市四季如春,所以没有那么强烈的思念,我有的都是奋斗的力量。青春的我外表是靓丽的,我的内心却是忧伤的。有时侯在想,如果有一天在城市里的一隅能突然遇到他,或者某个车站的站台,一转身他就在那里,那该有多好啊!甚至在异国他乡,看到和他一样身形的人,我也会砰然心动。可人生啊,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很多时候的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嘛!

      从此,不再相见!

     我再也没有找回他。


后来啊,后来就是没有少年的故事了。如果有续篇,就该写没有他的日子,写写他到底他有多重要的故事了……

     如果说人的一生就好像不停向前的一辆列车,要经过很多很多的站台,而那少年就在我人生的第一个站台下车了……

      这篇文章就是记念那段时光的美好,感恩有他的那段时光的陪伴!


      很多年以后,三月,我一个人又重回那条一起走过的路,当年的青板石路还在,只是石板之间生了很多杂草,许是旁边的马路宽阔,石板很久没人走了,石板更青了,只是不再光溜。

     以后的三月,唯见春风依旧,桃花年年笑。

        而此刻的三月,风儿轻柔,阳光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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