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

外公家门前有一棵大桃树，是本地桃子树，虽然每年都会结果子，可那桃子并不是特别好吃。再加上外公从来不打理它，所以桃子上长了很多虫子。每次我们爬上去想要摘一两个来吃的时候，总要细心的挑选一番才敢下嘴。即便如此，偶尔还是能吃到里面是坏了的桃子。

这并不能影响我们的兴致，反而是更加细心的挑选。等找到一两个完好无损的桃子，就好像捡到宝一样。

外公也会在街上买来那些外地的嫁接的桃子回来给我们吃，那味道的却比这本地的毛桃子要鲜美许多。可我们还是会爬上桃树上去找桃子，开始的时候，外公还会训斥我们，说这样容易掉下来，后来见我们越发“身手矫健”，这样的训斥也逐渐少了起来。

这也算是我们的一块乐地了。春天刚来的时候，你一推开门，就可以看见桃树枝上发出的新芽，在寒风里越发显得娇嫩。你实在难以想象，那看似枯死的枝桠也能生出这样的绿芽来。可要是你仔细一点，你会发现，那些你原本认为更能发出新芽的，早早的，没等寒冬的到来就已经低下了腰进了土里。

等到桃花开的时候，要是下一点小雨，那些花瓣还会跟着雨水和柔风飘下来一些。我也是十分喜欢这桃花雨的，等到雨稍微细一些，我就会拿一个瓶子，捡上几片没有被泥土弄脏的花瓣，把它们放进我的瓶子里面。我有两个瓶子，一个装的是艳阳下的桃花，一个就是这雨下的桃花。我把它们就这样放在瓶子里，有时候会倒一些水进入，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让他们呆在瓶子里。足够多的时候，花瓣足足有大半个瓶子。我把它放在柜子上边，就像夏天把萤火虫装进瓶子里一样，不过萤火虫第二天我就会放了它们，而桃花却不会。我要等到它们失去了本来的姿色，才会像烂泥一样的倒在屋檐下，然后把瓶子洗干净，再找一些花瓣来。直到花瓣掉尽，才算停止。

在桃树的两边，还有几株芍花。我并不是十分喜欢芍花，虽然也会玩弄它们，却不会像对桃花那样专门找一个瓶子装起来。对待它们，我更喜欢把它们从花枝上摘下来后，一瓣一瓣的摘下来，有时候还会很多瓣一起扔，好像更有快感。不过我倒还算有点“良知”，我并不会去伤害它们的花枝，这也是外公不允许的。

后来没几年，外公又在桃树下种了一棵葡萄藤。那藤开始的时候，也跟桃树枝一样“装死”，看上去一点生机没有。我好奇的问外公，为什么专门找一根废材埋在这里。外公说来年，你就可以看见这废材像桃树一样，冒出新芽了。后来，那“废材”的却是争气，真的冒出很多的藤蔓来，没两年，藤蔓就顺着桃树而上，布满了整个桃树。桃树就像被盖上了一张密密的网，我们再也没有爬上去过了。不过葡萄藤长出的葡萄倒是比毛桃子美味的多，那满桃树找熟了的葡萄的乐趣，并不比找桃子来得少。外公也会买很多的葡萄回来吃，可也不会阻止我们去桃树下找葡萄。外公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理会它们，不会给葡萄打一些农药，更不会给它施肥。它们春夏秋三个季节都绿绿的挂在桃树上，等到了冬天，收回所有的绿枝，当起了“废材”。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你看到一位老者，盯着自己还是孩童时候的照片一样，你实在是很难把两者联系到一起来。

只是葡萄藤没种多久，那些芍花就再也没开过了。我并不知道它们怎么就不开花了，外公索性把地里的芍挖起来，在那些地方种上几棵花椒树。这个倒是比芍花的更加实用一些。我也并没有因为玩弄不到芍花而感到遗憾，它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而去，要不是今日写着这些文字，我可能也提不起它们。然而不了否认的是，它们的却是我的乐趣之一。

那桃树在葡萄藤的牵绊下，也没开过几多桃花了。不过初春时节，你还是可以看见它和葡萄藤发出的新芽，他们牵绊在一起。你并不愿意分清他们谁是谁，也不用去理会这一无聊的事。你只需从中看到，春天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