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轮回
我仰起头,耐心地等待,一片枯叶的坠落。
2017.11.29 ,尾声,13米长的汽车和溧水丘陵间的小水泥路很不般配,我看到车前四五十米开外,一只黄鼠狼横穿路面,我想起母亲说过很多关于这方面的忌讳,蛇、黄鼠狼、野鸡在前面横向过,蛛蜘落于眼前,鸟屎击中脑袋,母亲说,遇上此类,这一天要特别小心。
G312S359立交桥堍,工具箱盖跌落发出的声音,把我吓出一身汗来,二百多公里,开了七个小时才到,回到家,母亲告诉我,小黑死了。
晚饭后,我被开水烫到了左脚拇指,起了个老大的水泡,估摸着它会疼很久,久到足够影响我的心情。
小黑的轮回我努力着安慰自己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陈安桥附近,一副蝉壳,在往复来去的风雨之后,依然保持着蜕变那一刹的姿势;濂泾畔,霜白了杂草的头;迷泾桥,铁树开了花。
小黑的轮回十一月尾,几缕温暖的光,透过渐次稀疏的树冠,洒在厚厚落叶之上。这些落叶,有刚落下的、去年的、前年的,甚至更久,有的已经只剩下经络,即使腐化成泥,也一样被光覆盖。
小黑的轮回对了,应该找些欢喜,留一丝力气给微笑,那么今夜,母亲的话一如即往的多,而我,总是只听到了一半,她的泄气与怀念,总被我隐隐的阻挠。
我说,妈,挑些开心的说。
小黑的轮回填满了,我的口腹之欲。
和母亲一起喝酒,小黑总爱在桌子底下,蹭我的鞋。在家时,我多半会穿随意的拖鞋,总被它蹭掉,我却不恼火,伸出脚在桌子下摸索着穿上鞋,又被它增掉,我又穿上……
我为什么要提这个呢?昨天小黑死了,我发了几个字,特意把小黑死了这四个字放在中间,我很想做到云淡风轻,不着痕迹,若叶之将落,人之将逝。
而后一整天,小黑死了,我避无可避。
N年了,凡入我家的狗,不管皮毛黑白,我一概称之为小黑,这一只,我从没认真回忆是第几代。
前天,它最后一次挤进厨房,在我脚边,非常虚弱地蹭了又蹭,我在第二天凌晨一点半出发,没有它的动静,傍晚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唤小黑,妈说,它不在了。
我刻意装作不在意,甚至,我没问母亲把小黑埋在哪里,母亲倒明白的很,自始至终,没再提起小黑。
王二浜畔,一支芦苇开了花。
小黑的轮回我该如何用云淡风轻的姿势说别离?一如,小黑。
我知道,在往后,又会有一只狗入驻我家,不管皮毛的颜色,它还是叫小黑,它是第几只小黑,我记不得了,我也不会告诉它。
如果真的真的足够强大,我还是想极其简单地用小黑死了四个字表述,只是,它在桌子底下蹭我鞋的方式,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如是而已。
小黑的轮回世界早已经平静,波澜不惊,我偏故意着、嚎叫,听一首歌,喝一杯酒,那样猖狂。你停下脚步,等我些许辰光,听我的力竭声嘶,张牙和舞爪。
其实我在王二浜,昏黄的灯光,安静的床。
可世界在摇晃,故意着一身不入调的衣裳,我假装配合,留一把10CM+的胡须,招摇着路过街头。
我假装着老了。
也不是假装,在一出悲欢离合的戏里,我早失去了做主角的兴趣。
让一杯酒纵情,让一朵花,开的没有理由。
小黑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