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达拉宫——噶丹·松赞林寺

——行走在美丽大西南风景深处（47）

大巴车终于登上高原，海拔已经在3000米以上了。

在高山的围合中，草场因为冬季而变得枯黄，却还能不时地见到悠然的牛羊。所行之处，经过了一户户旗幡飘扬的人家，建筑都是典型的藏地风格，红檐白墙，雕刻着繁覆的花纹。空气中阳光四溢，将雪山、村庄、草场都照耀出了鲜明的色彩，视野里还不时掠过飘满五彩经幡的白塔……这就是香格里拉了。

香格里拉的藏语意为“心中的日月”，此地原名中甸，是迪庆藏族自治州的州府所在，迪庆之意则是“吉祥如意的地方”。望文生义，这块位于云南西北的高地，就是尘世间的吉祥乐土，人们心目中的世外桃源。2001年底，经国务院民政部批准，迪庆县更名为香格里拉县。

香格里拉位于青藏高原的南沿，属横断山脉腹地，处于滇、川、藏三省区的交汇地带。这个高原之上的州府只能算是一个小城，横竖才几条大街，满目都是浓郁的藏族风情；但其建筑大多是新建成，喷薄着钢筋混凝土的气息，缺少郊野民居的那种年代感和质地感。而在政教合一的历史时期，这一地区的中心却在小城以北五公里处，即我们要去的第一站——噶丹·松赞林寺所在地。

到得景区门口，导游却先安排我们进入一个藏族文化城。文化城虽然占地不大，但大门就显示出了宫殿气派，撑柱粗硕，栋梁上的雕花与彩绘显得细致精工，藏文化气息强烈。据导游说，这是五世达赖的行宫，乱世中也有几世达赖曾在此藏匿，但这建筑却让人感觉不出有多久远的年代。进入其中，也是一般的藏式大院格局，一条条经幡从中心大柱向四周牵扯开来。正前方的二层楼房应是主殿了，通体木构，用材极是奢华，繁覆有致地堆砌；檐外和廊顶，均缀饰有精美图案，大多上了浓烈的色彩，也有好些雕花暂且保留着木质原色。几根廊柱着实粗壮气派，跟雕镂门页一样没有上漆，隐约闻到木质的香气。楼上供奉着班禅及好几世达赖的佛像，好像这里与几世达赖都有着特别的渊源……出了主楼，转入的却是一个购物商场，推销的藏药。

进入景区大门，离噶丹·松赞林寺还有三公里，路旁可看到好一段古城墙，围山而修，不知是否具备军事功能。再走一程，远山即可看到巨大的佛家六字箴言，两侧多是小岗上的稀疏松树，还有一丘一丘的土地，地里堆放的麦垛和农具……终于，我们远远地看到寺庙了。

噶丹·松赞林寺就着一座小山上依势而建，红白色调为主，对比鲜明，间或夹有黑色，透着神秘。寺院格局很像布达拉宫，故有“小布达拉宫”之称。“噶丹”，即传承自黄教祖师宗喀巴建立的噶丹寺，“松赞”指的帝释、猛利、娄宿等天界三神的游戏场所，“林”在藏语里就是“寺庙”之意。

噶丹·松赞林寺由清康熙皇帝敕建，经五世达赖选址，1679年创建，是藏区十三林之一，为云南省规模最大的藏地寺庙，也是川滇一带藏区的黄教中心。在政教合一的历史时期，噶丹·松赞林寺是康巴藏区的最高权力机构，辐射着滇藏川边区，信徒们络绎而来，心怀虔诚到此朝圣，因而这一带的宗教份量在藏区举足轻重，人文鼎盛。

寺院旁边，拥有不少民房，都错落有致，重重叠叠，虽然色彩远没有寺那丰富，但也是一体相融，与寺院汇成一座巨大的城堡。寺院所处位置正北朝南，得到了日光的最大沐浴，显得神秘而庄严。正值初春，太阳温暖明亮，撒落在群山之间，让万物如同得到了圣光的普照，整体情境被烘托得安宁祥和。

寺院大门极是精工，又很显气魄，色彩细腻丰富，艳丽而又不失端庄，构建出了浩瀚的佛境。门洞两旁的几尊大菩萨，更让人觉得自我的卑微渺小，敬畏感油然而生。沿中心轴线拾级而上，两侧建筑层次递进，一重又一重，有些像是全新落成，有些却已坍塌倾颓。至高处为巨大的照壁，向上的台阶从两侧分流；阳光将台阶和黛色墙壁照耀得异常明亮，将朝圣者的身影也勾勒得异常清晰……檐铃叮当，有苍鹰在天穹和屋脊之间盘旋。

最上层面是大殿前的广场，也是极佳的观景台，前方风景一览无余。越过建筑屋顶可看到前方的浅湖，这季节为枯水期，很少见水，但在藏人心中极是神圣，僧人们经常在此转湖；远处的山梁，据说是天葬之地……一切，让人极易沉入冥想。这些建筑群在大地中很是醒目，与自然交融，让人感觉到精神的超脱，一切又都那么顺当；即使出自这里的习俗，都是再自然不过的物象。比如天葬，虽然外人乍听起来会感觉毛骨悚然，但以佛家道义，人的肉体通过鸟儿带到天之高处，灵魂就此得到飞升，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这最高的层面上落成了三个大殿，两侧分别为扎仓、吉康两座住殿，殿高五层；中殿更高，体量更大，应该类似大雄宝殿供奉佛祖法相，却还没有开放。藏式建筑多为平顶，这三大殿的屋顶却是重檐歇山式，借鉴了汉族宫殿风格。个别屋顶覆有镀金的铜瓦，屋脊缀饰有瑞兽和宝瓶，或者其它佛教图腾。走进左侧大殿，随处都是艳丽的壁画，细腻清新，内容多为劝善惩恶的藏家典故。正中的中空处，前座供奉着五世达赖的铜像，庄严慈祥；后方排列着著名高僧的遗体灵塔，左右墙壁为藏经壁橱；顶层的经舍佛堂里，则供奉着五世达赖和七世达赖的佛像，他们与噶丹·松赞林寺的渊源极深。大殿悬挂着好几幅巨大的旗幡，四面的楼层扶拦上则挂满了唐卡，将宗教气息烘托到了极致。

大殿还有一个活佛枯坐在那里，为进入的游客点水祈福。活佛虽然瘦小，面目甚是慈善；随你在此布施多少，即有一串念珠相赠。经过大殿，就像经历了一次洗礼，全身轻松了；香火正在殿堂里缭绕，庙钟悠扬，苍鹰不住地盘旋，让人们耽于到一种清新的禅境中。

再沿着中轴线上的台阶走下来，在一道道白墙的反射下，阳光变得更加充盈，心中似乎也溢满着阳光，析出了所有的阴影，走起路来轻快无比。

2014年5月

本人刊载于2017年6月刊《现代青年》“海岸人文地理”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