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煤工李有财（四）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知道了李有财的更多秘密，有人告诉我说，李有财十五六岁时因家里贫穷，深夜去生产队的田地里偷过刚刚成熟的小麦以及红薯，被生产队长抓住过两次，第一次在分粮食时，他家被扣掉了被偷粮食的两倍，第二次是由大队民兵绑了双手插了标签在全大队进行游街示众，并且还要本人在游街示众沿途大声说出:"我是半山村偷儿，大家不要像我学习!"的口号。

      李有财一面被游着，还时不时地向看稀奇的孩子们做鬼脸，就仿佛是在做游戏一样。那次游街示众之后，生产队有大半年安静下来，再没出现过偷鸡摸狗的事。但在春节前夕，生产队周队长家里被盗了两只大公鸡。发现被盗的第一时间，周队长一大早便跑到大队黄书记家里讲了这件事，并怀疑是李有财家的人偷的，黄书记立马派出民兵径直来到了李有财家里。

        那时还是早晨七点多，李有财一家被吵吵嚷嚷的人声给惊醒，他们全部被大队干部和民兵叫到院子里站成一排，然后开始审问偷鸡的事。

      李有财的母亲听说是队长家鸡被偷怀疑是他们家偷的，开始大吵大闹，发誓赌咒，说一家人一直就睡在家里，怎么会去偷队长家的鸡呢?接着民兵连长和自保主任开始一个一个审问，问他们昨晚都去过哪儿，干过什么事，他们几乎一样的回答：吃了夜饭就睡觉了，一直睡到天亮。

      见审问不出结果，民兵连长一声令下：“搜！”于是，五六个民兵开始在这三间茅草房里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半个多小时候，他们一无所获。队长和民兵连长商量后，李有财被带到了大队办公室。之后是一顿痛打，结果依然一无所获。大队干部不得不放了李有财 。

      李有财一家六口人，一年分到家里的粮食不足千斤，所以只能长期煮红苕稀饭或者青菜稀饭吃，常常是才吃了一两碗，锅儿里便没了。吃不饱的两个小弟弟就会哭着吵闹。所以，每当生产队的粮食成熟时，他们便抓住割草放牛的机会在生产队的田地里偷上几把。

      李有财被大队民兵痛打后不久，亲自带着两个弟弟去镇上的几个饭店乞讨了一段时间。那时，十几岁左右的少年在街道乞讨的现象并不鲜见，为了乞讨有所收获，他们事先观察了那些有经验的乞讨者，然后分工合作，每一个人各自去一个生意好的饭店。最先就是躲在饭店的门口，看有人吃了饭出门时，飞快地跑进饭店吃别人的剩饭剩菜，有时，看见只剩下几粒饭菜他们也会用嘴舔一舔，有时，遇到一些有钱人点菜多，吃剩下的也多时，他们便用随身携带的布口袋装了，然后在傍晚时分带回家里，让在家里的父母和大哥一起享用。

        他们的行为，自然会遭遇饭店负责人和服务员的一次次责骂，不过也有不少心地善良的饭店负责人，会给服务员打招呼，只要他们不影响经营就不必过分计较，还把吃不完的饭菜有意识地分给他们，条件是，帮助打扫卫生或者洗碗。

      他们自然乐意，常常在老板面前表现出特别勤快的样子。李有财为了掩盖和大弟弟癞子的不雅，几乎长期带着一个黄色的帽子，他知道，若是被饭店里的人发现了一定会拒绝他们进门的。

      出门舔碗这事，他们是不希望熟人看见的，但时间长了还是被同村的熟人发现了，李有财带着两个弟弟在镇上的饭店舔碗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家乡人的耳朵里。虽然，大部分农民家里还是比较同情，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认为是丟了这个大队人的脸。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有财以及他的家人便成为这个半山村最糟糕的人，一家四个癞子，又是三间茅草房，所以想要娶到老婆几乎是不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