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44）

这次给她带些什么呢？凌云在家院里蹓跶，他看见小平房上的边沿摆着几盆花，其中有两盆指甲草已经开花了，那几朵花鲜红得像下蛋母鸡下巴下面的肉垂，招惹着他想上去摸一把。“香红嫩绿正开时，冷蝶饥蜂两不知。此际最宜何处看，朝阳初上碧梧枝。”

凌云想，女孩子都爱染指甲，我何不摘些配好送她呢？他攀着树爬上房顶，蹲在花旁边，冒着被爷爷吵的风险，把那些花采得净光，又快速顺着树溜下来，猫进自己的屋里，找来石蒜臼和白矾，把花和白矾放进蒜臼内，用蒜锤把它们捣烂成泥，盛进一个小玻璃瓶内，然后，来到寨墙外的一棵桑树旁掐了一叠桑叶。凌云回家稍作收拾，就告别家人，匆匆踏上返校的路。

下午两点左右，凌云走到她家门前，大门关着，看不见院内的情况。此时，他感觉到了他的小心脏的明显跳动，心里着磨着，她在家吗？她的家人见我会有什么反应呢？他们问我我将如何回答？会不会出现审贼似的尴尬情况？

两个人的感情如果没有其它负担该有多好！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你既然和她好，就要面对她的家人，妥善处理有些关系甚至矛盾和冲突。凌云握了握拳头，告诉自己是男子汉，啥都不要怕，要勇敢，再勇敢一点，脸皮不要太薄。

凌云给自己打了半天的气，但还是没敢马上去敲门，就好像一个人舞了半天拳把式却不敢上前打架一样可笑。他转过头，缓缓地向另一条街道走去，直到乡电影院门前停下。这是全乡唯一的一座电影院，虽不高大豪华，也算是街上盛名的地方。电影院的售票窗口旁，贴着一张电影彩报，是“八仙过海”的图像，这几天，这里正上演着八仙过海的电影。他想着“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的这句话，是呀，人家八仙在过海的时候，都凭着各自的宝物渡过去，自己没有宝物不说，难道连一点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吗？你这个孬种！

凌云被自己骂得转回了头，重新站在她家向前，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敲响了那扇门。

“咣咣咣，”

“咣咣咣！”

“谁呀！”一声熟悉的女声在他的耳蜗内轻轻荡漾。噫，她真在家，这让凌云平静了许多。

“我呀？”凌云马上应到。

门“吱呀”一声被她拉开，面前的她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长发披在身后，明目皓齿，笑脸盈盈。凌云看到她，心里一下子舒坦得像吃根大陆冰糕似的。

凌云把目光向院子里扫荡一圈，还没等他说，她就小声说：“我妈在家呢。”

这时，随着南屋的竹帘一响，走出一位身体微胖的中年妇女，转头向俩人这边看。

玉环赶紧说：“妈，他是凌云，我同学，给我送书，我托他买的。”

“哦，小王呀！”

“唉！阿姨，您好！”凌云也赶紧应答，略显拘谨的样子。

她母亲对着凌云看了一会，说：“那行，你俩说吧！”。说完便回屋去了。

两个年轻人站在院中，相视偷笑。然后，她勾了他一眼，连衣裙一摇一摆地上了楼梯，凌云后面跟着走进位于二楼的她的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