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与野兽：放手，让野兽没有变为顾城

小朋友看了《海的女儿：你的灵魂不需要伴侣》（可戳蓝字复习）之后，建议我再写一篇《美女与野兽》的读后感。正好我打算写顾城，想想野兽和顾城的命运轨迹有一个奇妙的交叉点，就从这个角度写吧。

《美女与野兽》的故事，据说有真人原型，最初口头版的创作背景是宗教战争。经过几代女作家的改编，保留下来的核心情节可以概括成：

一个自私冷酷的王子，被女巫变成了面目可怕的野兽。在魔咒玫瑰的最后一片花瓣凋零之前，如果王子学会了爱人，并且得到对方的爱，诅咒就会被解除。童话的结局，当然是野兽与美女相爱，回归人形。

对于这个浪漫的故事，小朋友的关注点完全在外貌上，她的读后感是：如果一个人心地善良，就算长得丑，也会有人喜欢。

其实用小朋友的眼光来看，故事就是这么简单。女主角贝儿在故事结束之前，并不知道野兽能变成英俊王子。所以跟一个人交往，要了解对方的内核，也要尊重对方的本相。

那些内心有伤的成人代入这个故事，反而容易演绎过度。比如网友对同名影片的观后感有很多是这样的：

爱是万能的，拯救黑暗，拯救哀伤，拯救野兽的灵魂。

我们都是一只野兽，等待一个人来拯救。

……

诚然野兽最后能变回王子，是因为贝儿对他的爱，但魔咒解除的前提，是王子也学会爱人。学会爱人，学会一点点去觉察自己的感受和体验，学会接纳、理解自己，进而接纳、理解他人，是一种自我成长，也是野兽能赢得贝儿爱情的关键。

王子为何会变成野兽，因为版本众多，创作背景不断被模糊，这里不做探讨。王子在成为野兽之后，一直精心呵护玫瑰花，表明在突如其来的厄运面前，王子没有放弃自己，对未来心存希望。王子还善于抓住契机，利用贝儿父亲误闯城堡之事，制造了自己与贝儿相处的机会。在与贝儿的相处中，野兽也努力学习用餐礼仪，让自己变得绅士和温柔。为救贝儿力战群狼，更是展现了野兽的勇敢和担当。野兽的得救，属于自助者天助之。

中国古代有一个寓言：

有一个饥饿的人一连吃了6个包子，还觉得不够饱，就买了第7个，终于吃饱了。于是他很后悔，说："前6个包子都白吃了，早知道这第7个包子就能吃饱，我只吃这一个就行了。”

认为是爱情拯救了野兽的人，犯了跟吃包子的人一样的认知错误。他们没有看到，爱情，只是野兽的第7个包子。

世上唯一的救赎，是自我救赎。所以一味等待拯救的人，真正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心理医生。而代入拯救者角色的天真少女，往往容易被巨婴一句“只有你的爱能救我”扯入虚妄深渊，还自我感觉圣光环绕。

野兽最难得的，是在他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后，不再拿之前的条约束缚贝儿，看到她思念父亲就放她走了。不像某些巨婴，风里雨里呼天抢地“没有你我会死”。别人这么喊是情感绑架，野兽却是真的会死。

最后一片玫瑰花瓣即将凋零，我将随之消逝，但这不是我束缚你的理由。在几乎触手可及的转机面前，野兽让贝儿自主去留，独自承受自己的命运。这一刻的放手，表明野兽对于他者具备了同理心、不忍之心，也是野兽人格成长起来的标志。

命运的奇妙之处就在这里。正是在野兽给予贝儿自由之后，贝儿才真正确认了自己的感情，回到了野兽身边。

现实中的顾城和谢烨，恰恰反向演绎了美女与野兽的故事。

1993年，新西兰激流岛，诗人顾城杀妻自杀。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爱情故事，以血腥收场。

在所有关于顾城的回忆录里，他都是一个“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完全依靠妻子谢烨”的人。在国外生活多年，他甚至拒绝学外语，拒绝学开车，在儿子出生后将之视为入侵者，逼迫谢烨将儿子送人。

越是畸形的感情，越是束缚至深。

顾城在《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中写道：

我希望

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

……

画下想象中

我的爱人

她没有见过阴云

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

她永远看着我

永远，看着

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这是黑旋风顾城的情感绑架宣言，温暖明朗的表象下藏着自私和偏执。可惜谢烨没有读懂，她掉过头去，遭遇了身后劈来的板斧。

顾城的画，画中人或是谢烨

人与兽的转变，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倘若在谢烨想要“掉过头去”的时候，顾城心中存有一丝放手与成全的意念，倘若在贝儿要回家看父亲的时候，野兽坚持要她遵守“永不离开”的条约，两个故事，或许就会交换结局。

顾城在遗书里说谢烨“好心、合理，亦有计划的（地）毁灭我的生活”。可见到死，顾城都是一个巨婴，自己的生活自己不能担着，拯救、毁灭这样的大锅，通通甩给别人。就像今天，也有人把国家的“强”和“堕落”甩锅给女人。

这封巨婴思维的遗书，让谢烨在死后20多年仍然备受争议。倘若贝儿最终没有回来，野兽一定不会留下这样一封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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