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她大可吹牛、食言,甚至说谎。也是大人反射性地自我保护,因为小孩往往说的是雪亮真言,大人只好安慰自己:小孩子懂什么。挫折之下,小孩从说实话的孩子进化为可以选择说实话的孩子,在话语的民主中,小孩才长成大人。
孵出来的笑整个的破了
关于逝去青春的话题是一种手拉手踢腿的舞蹈,在这个舞蹈里她们从未被牵起,一个最坚贞的圆实际上就是最排外的圆。
有的字迹圆滑如泡泡吹出来,有的疙瘩如吃到未熟的面条。
第一个上门的是一个爷爷,身上不能说是衣服,顶多是布条。风起的时候,布条会油油招摇,像广告纸下边联络电话切成待撕下的细长条子。爷爷琳琅走过来,整个人就是待撕下的样子。
他的脸像被冷风吹得石化,也许是给这个问号吹的。
他的沉默像颗宝石衬在刚刚吵闹的红绸里,显得异常沉重,压在他们身上。
世界上愈是黑白分明的事情愈要出错。
冷风像一个从不信中医的人在遍尝西医疗法无效之后去给针灸了满脸。
她老了,被时间熬煮透了。
大眼睛长睫毛,眼睛大得有一种惊吓之情,睫毛长得有一种沉重之意。心里的笑像滚水,不小心在脸上蒸散开来。
怡婷看着伊纹姐姐的眼睛熄灭了。
一笑,像脸上投进一个石子,满脸的涟漪。
行李很少,粉尘纷纭,在她们的小公寓小窗户投进来的光之隧道里游走。几口纸箱躺着,比她们两个看上去更有乡愁。
连阳光都像聋哑人的语言,健康的人连感到陌生都不敢认。
她们脸上养着的笑意又醒过来,五官站在微笑的悬崖,再一步就要跌出声来。
人只能一活,却可以常死。
伊纹看起来好意外,是寂寞惯的人需要讲话,却被语言落在后头的样子,那么幼稚。
罪恶感是古老而血统纯正的牧羊犬。
升高中那年的夏天迟迟不肯让座给秋,早上就热得像中午。
所有黑夜中舀出最黑的一个夜。
其实是我配不上你们。我是馊掉的橙子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一个灯火琉璃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需要的北极星。
晓奇的漂亮不是那种一看就懂的漂亮,晓奇有一张不是选择题而是阅读申论的白脸。追求者的数目也是中上,也像便当里放冷了的小菜一样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