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我读（1）：挑灯看剑大点兵，可怜白发生

《破阵子》 · 辛弃疾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夜来贪杯，多喝了二两。醉中朦胧，室暗，挑亮油灯。擦拭宝剑，不禁遐思，模糊中入梦。梦中又回到了当年吹响号角的营寨，想当年，我们的队伍气势大，浩浩荡荡，八百里安营扎寨，那士气，直慑敌军。将士们大口吃着烤肉，五十弦琴翻奏着雄壮的塞外曲。秋天的沙场一片肃杀之气，我跨上战马，检阅三军将士，点兵出征。

战马像的卢马一样如风飞快，弓箭声声如霹雳，震耳离弦。这辈子，一心想替君王完成收复失地的大业，赢取生前和身后不世的功名，可恨鬓已白，业未就，此身空老。

读该词，正是高中时代，语文课必背内容。那时不认识作者，只是大概知道词要表达的悲愤。最喜与舍友高呼“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概八百、五十这些数据使意境的大更有分量，读来朗朗上口，心口觉得喝了一口大酒，然后丹田沉下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顿出来。“沙场秋点兵”五个字，最能引诱一个热血奔腾的少年，哪个少年心中没有执戈疆场马革裹尸的慷慨激昂之情呢。

少年不懂国仇家恨，“可怜白发生”五个字就只是头上几根白发印象。长大了，才深切体会词人可怜二字背后的辛酸泪和悲愤。辛弃疾一直主张抗金，被朝廷主和派排挤，甚至在四十一岁时被诬陷而削去了一切官职。上饶这个地方，隐居后的辛弃疾竟一待近二十年。报国无门，空有一身抱负与功夫，英雄无用武之地，才华得不到施展，空恨。

想当年，词人揭竿而起，参加义军抗击金兵，夜袭敌营，捉拿叛徒张安国并击退金兵，带领众义军人马冲破金兵烽火，日夜兼程投奔南宋。彼时的词人，多少意气，挥斥方遒。算而今，却眼见朝廷偏安一隅而无所作为，每天只能“长日惟消棋局”，果真是“儿辈功名都付与”吗？词人不是超然的将大事托后辈，而实在是自己没有机会。

这首词是辛弃疾四十三岁那年写给好友陈亮的，此时的辛弃疾已闲赋在家两年。在隐居上饶期间，他一面赏山玩水，体会田园风光的怡静之趣。一面在心灵深处却涌动对报国理想的追求，英雄寂寞的苦闷，壮志难酬的悲愤。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大棋局下的小卒，执戈可奈何？全词，上阙意气冲天，下阙老气横秋，读来跌宕起伏，胸中郁垒，非击鼓而歌不可发此不凡之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