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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入画图(5)

2017-07-30  本文已影响66人  乐重余

长篇小说《丹心入画图》

第一章 初见良人5

太湖水浩渺阔大,漫无边际。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金光。

云宜坐在船头,看着对面的男子道:“其实你只要把我送上船就行了,不用跑这么远。”

那人看着她微微一笑,“无妨,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云宜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感激道:“高义相助,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落拓江湖,萍踪何寄。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姑娘不问也罢。”男子轻描淡写。

“受人恩惠自当铭记五内,公子若是方便还请赐一名姓。”云宜说。

男子低头默然,俄而抬头,道:“我就姓你讨厌的那个平江侯的‘侯’。”

云宜闻言微愣,不觉失笑,“原来是侯公子。”

“侯公子?”男子漫不经心拿眼瞧她,“这称呼生分了点。要知道平江侯在苏州当可一手遮天,莫若你唤声哥,也不枉我如此冒险相救。”

侯哥?云宜忽然想到了洞庭山上的猴子,她忍不住想笑,憋住了道:“那侯大哥,我姓云,单名一个‘宜’字。”

男子莞尔,似颇受用她这样的称呼,看着她声音慵懒:“宜室宜家的‘宜’,好名字,可你却‘逃之夭夭’。”

云宜知道他用《诗经•桃夭》的句子一语双关打趣自己,不由得红了脸转换话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侯大哥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不知如何感谢?”男子哈哈大笑,“以身相许可好?”

“……侯大哥莫开玩笑。” 云宜更是脸红,手足无措间放在腿上的包裹跌落在地,那支龙凤金钗从里面滑将出来。

男子弯腰拾起,阳光下金钗夺目生辉。

“这钗……”男子拿着金钗把玩。

云宜忙一把接了过去,尴尬道:“这钗不能赠于大哥。”

“这钗莫非是姑娘心爱之物?”男子望着金芒四射的宝钗挑眉。

云宜急道:“不是,这钗,这钗……不是我的,须物归原主。不然大哥喜欢,定当相赠。”

男子敛了笑意,低头不语。

云宜红着脸嗫嚅:“莫若等我回家给大哥画幅画可好?山水、花鸟、人物,大哥要什么样的尽管说,我的画还是不错的。”

“吴门画派宗师千金的画,自然不是凡品。”男子伸了个懒腰,看向远处的湖面。

云宜有些诧异,“你知道家父是谁?”

男子微一愣神,旋即道:“洞庭云庐名满天下,谁不知道云康先生膝下唯有一女,姓云名宜,字适之。云先生一幅丹青价值千金,但世人恐怕更想得云小姐手迹,所谓青出于蓝。好,你就送我一幅画吧。”

说话间,船已到了渡头。这是村口极简易的古渡,一条长石板伸出水面,石板上两株榆树颇有年头。

两人登岸,云宜领头往村子里走,不时和相识的村民打着招呼。

这个小岛是太湖众多岛屿中占地最大的一个,上岛不远便是一个村落,岛上居民大多世居于此。穿过一带民居,眼前山势渐起。洞庭山分东西二脉,此为西洞庭山,虽不高峻,但江南天色,烟来雾绕,风景秀丽,主峰常在缥缈云雾之中。云庐便建在此山的半腰上。

云宜领着男子一路而上。

午后阳光明媚,山间清风徐来,鸟声悦耳,蜂蝶翩跹,枝头青绿一片。

云宜心旷神怡,指着一排青梅累累的果树,说过不了多久便能拿它们煮酒喝。这里虽没有苏城繁华,但一年鱼虾丰饶,四季瓜果鲜蔬不断,风清气朗,宁静安适,宛若世外桃源。男子感叹云庐择此而建,真是会找地方。

山路蜿蜒,头顶阳光愈加强烈。云宜见男子脸上已沁出细汗,想他定是不常走山路,便指着前面一个凉亭说进去歇歇。

两人在凉亭里坐下,放眼远眺,山水清灵,氤氲如画,真个是太湖奇胜甲东吴。

云宜看着男子,忽道:“侯大哥,我们初次相识,为何我总觉得与你有些面熟?”

男子本自欣赏山色,闻言瞬间回眸,双目灼灼望着云宜,“你……想起什么了?”

云宜一拍巴掌,“我想起来了,你和我薛师兄长得有些像呢。尤其你似笑非笑之时,连左边这个酒窝也一模一样。”

“哦。”男子似有些失望,回望山色兀自打趣,“难不成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薛,名士桢。”云宜说,“天下相像者何其多,薛师兄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男子听闻黯然,轻声道:“家父母也已驾鹤西去。”

云宜暗恼自己冒失,赶忙赔礼,“恕我失言,勾起大哥伤心之事。”

男子叹口气,“生老病死,何人可免?只是我没有兄弟姐妹,未免就孤独寂寞些。”

云宜忙安慰,“我也无兄弟姐妹……”

“但云姑娘师兄弟不少,想来没有孤独寂寞一说。”男子一笑截了她的话。

云宜莞尔,云庐门下确是弟子众多。只要是性喜丹青、勤勉善良之辈,不管天分如何,云康都肯指点一二。但与她朝夕相伴、不离左右的,也只有祁珏。

“薛师兄住在山下明月寺里,时来向家父请教书画,日久便拜家父为师,家父对他很是欣赏。”云宜道。

“那他可是云先生最为得意的门生了?”男子问。

“薛师兄为人忠厚,诚实可信,家父说他人品犹胜画技。若说家父最得意的门生么……”云宜羞涩一笑,“那还要属我祁珏师兄了。”

男子颔首,“祁公子才名卓著。”

“你也知道他吗?”云宜欣欣然。

“吴门才子,书画风流,原有耳闻。”

云宜听他夸赞祁珏,心头欢喜,戒心全无道:“祁珏的山水画风韵流长,自成一格,家父说他日久必有大成。他学画也最刻苦,光是临摹的画作便能塞满一个屋子。有一次他临了一幅六朝古画,我们都没看出真假呢。”

男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云宜还欲再说,却见远处有人急匆匆登山而上。云宜眼尖,指着那人道:“那不是你的随从吗?”

男子往下一看,果不其然,略一沉吟说:“想是我家中有事,看来云姑娘得自己回去了,你说送我的那幅画就先欠着吧。”

云宜从石凳上站起身来,揖了一个万福,“多谢大哥高义相助,你府上有事,还请快回。此处离云庐不远,大哥日后若得空来做客,我定当尽地主之谊。”说完向男子挥了挥手,先行离去。

男子默坐凉亭看她走远。不一会儿山下来人已到身边,环顾左右,低声道:“侯爷,皇上急召侯爷入京。”

男子有些吃惊,侧首问:“什么时候的事?”

“属下回府不久,传旨的人就到了,好像甚是紧急。”

男子起身,望了望远处的太湖,又转头向山上看了一眼,道:“派人多留意云庐的消息,随时报于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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