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丨第六章 红衣少女
“恒央？妹妹日记里的那个可恶的男生。”智佐心里痛恨极了，不过处于对方是客，需要暂时忍耐着。
“我是智英的好朋友，过来看看她，前一段学业比较紧张，所以一直没时间过来，还望智英不要见怪。”
智佐心里充满了疑惑，你竟然还敢过来，倒是要看看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耐心些，再耐心些……”麦子在旁边一直提醒着智佐时刻保持着冷静，像极了恋爱时的他们。
果然父亲打起了精神，擦干眼泪，安排智佐去打些茶水过来。
“智英，不知道你在那边有没有想我……我们……”
他站在父亲旁边，望着智英的灵位伤心极了，难过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是真情的流露。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心里的愤恨竟然少了很多。原本是恨他，恨不得马上让他死去，但他那样让人措手不及的眼泪让智佐瞬间乱了分寸。毕竟自己并了解事情的前后，正常家庭，来了客人突然号啕大哭，一定会让人疑惑。
或许是真的为智英难过了，慢慢的心里的怀疑被打消了。想必他一定也爱过妹妹，他们也曾经拥有过美好的时光。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智佐和父亲盯着他看，这样一直观察着他的放声大哭。
“你和智英关系一直很好吗？她从来没有提过自己在谈朋友。我这个做父亲的太大意了。”
恒央紧紧地拥抱了智英的父亲。他们彼此拍着彼此的肩膀，像极了朋友之间的相遇。
智英这么多朋友里，恒央是唯一一个来看望她的人，葬礼上同学们当时并没有看到恒央的影子，兴许真的是学业很紧张，但是像他这样亲自到家里来，不知道是提前做了准备，还是无意勾起家人对智英的悲伤……
不过此时，对于父亲来说，也是幸运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陪他哭泣的人，有些扭曲的牵扯……
“是我不小心伤了智英的心……不过我真的很爱很爱她，可是……”
恒央再次流下了眼泪。
与妹妹分开了太久，其实早已经不了解她的朋友，像今天这样，完全需要别人来介绍。其实她和这个叫恒央的男朋友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或者他们到底发生过什么，并没有谁知道真相，完全只能听他一个人在讲。
“那你能讲讲你们的过去吗？”父亲其实一直反对早恋，不过此刻的他如此的反常，好像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一样，对恒央过分的亲切。
“我们其实在一起有一年了，智英对我很好，我家境不好，她总是尝试各种方法帮我，为此我感到抱歉，我说过等读了大学，毕业了，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一定要娶智英，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看来是个自私的男生，只字不提自己究竟到底爱不爱智英。
“你爱智英吗？”
智佐质问着恒央。
恒央望向智英的灵位，“我很爱她，希望一辈子和她相守在一起。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变得有些异常……再加上学业特别紧张，我一直没太多时间陪她，确实忽视了她，但是竟然没想到她突然就离开了……”
“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智英的事情。”智佐并没有保持着理智。
“没有，我可以发誓。”
宁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那张嘴。智佐心里愤恨着……
智佐心里总觉得有些异常，但是又讲不出哪里不对劲，直到后来，真的等自己戳穿恒央的面目时，可惜一切都晚了。
说来也可悲，妹妹已经去世了，再去追究这些有什么用呢？
不管怎样，恒央在一定意义上还是减缓了父亲的伤悲。
“如果智英还活着，她看到爸爸能这样接受恒央，一定会开心极了。”晚饭的时候父亲第一次提到智英没有那么流眼泪。
或许人在最难过的时候，哭了太多的眼泪，把情绪发泄完了，内心便会顺畅些。不然一直内心悲伤，便会伤了五脏六腑，那样真的是从这样的伤痛里走不出来了。能遇到恒央，能让父亲慢慢地恢复起来，想必恒央对这个家还是有一定意义，只是他的出现远远超出了一家人对他的期待。
从这天开始，恒央每周末都会过来看望父亲，智佐甚至开始怀疑恒央说过的话都是在扯谎，不是学业紧张吗？看望一个老先生对自己有什么意义。总之智佐还是有所怀疑。
不过父亲每一次看到恒央，心情很明显就会好了起来。
或许对于内心过于悲伤的人来说，此时出现能让自己得到安慰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起码父亲表现出的情绪就是这个意思。
恒央慢慢地渗入到了父亲的世界里，仿若一天挨着一天的离不开他。好像父亲已经将所有的爱与期待寄放到了恒央身上。
真是奇怪，和一个陌生人竟然可以建立这样的感情。他们之间好像完全没有代沟。
妹妹的死，麦子的死，原本可以压倒智佐，可是事实证明恒央的出现，才是逼着智佐发疯的事实。
如果在难过的时候，有个人来安慰自己，或许真的可以让自己的世界一点一点的麻痹，或许是另一种精神寄托。像父亲这样，在恒央身上找到女儿的影子，兴许也是父爱的体现与转移。
说实话，智佐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陌生的男生到家里来，麦子一定也不会接受，不过最近智佐倒是觉得呼吸通畅了。兴许麦子一直绑在自己身边也会心累吧。
智佐在网上看到过一则新闻和妹妹发生的事情很像，也是一个小姑娘发生了意外，她的一个女生朋友与小姑娘的母亲成了朋友，差点害了她的母亲。
路子如此的像，自此智佐开始劝父亲，甚至把新闻扒拉出来给父亲看，他始终不相信智佐的话，甚至开始鬼迷心窍一样，“恒央是我的朋友，不是你抨击的对象。”
智佐和母亲都劝不了父亲，直到父亲的消失……
那天与智佐争吵后，他便出门了，这是他如此任性的离开……没想到这一走便是永远……
是妹妹智英离开的地方，父亲采用同样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怎么可以？
智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恒央，一定是他，害了妹妹，害了父亲，这样的败类必须离开这个世界。智佐与母亲认领了父亲。样子和妹妹一样，母亲望过去一眼，直接晕倒。
找到这个混蛋，一定要杀了他。
智佐简直疯了一样。
“搞清楚到底是不是恒央在捣鬼。”麦子在智佐耳边嚷嚷着。
一定是他，肯定。
白天，智佐找了亲戚看好母亲，自己便去了学校寻这个罪人。
果然恒央还在上课。
智佐冲进班级，将匕首狠狠地插了过去，一刀，两刀，三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终于，恒央从椅子上栽了下来。班级里的同学都吓坏了，很快智佐便被学校的保安制服。
在离开学校的那一刻，有一个红衣少女站在走廊上大声喊着，“谢谢你，谢谢你。”她挥动着双臂，智佐忘了她一眼，像极了智英，不过并不是智英，那是一个和妹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你现在可以说了，你究竟有没有发现过恒央做的不对的地方？”
“知觉告诉我……”
“单纯的感觉？”
“对！”
“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事情忘了说。”
一个该死的人，早一点离开这个世界有错吗？这不是最好的方式吗？
这样的判断好像没错，只是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好像真的有些武断，恒央真的该死吗？
毫无道理。
智佐感觉到一身的轻松，妹妹和父亲可以安息了，也终于有人可以去打理麦子，自己也能交代自己的罪过了。
“忘了告诉你，恒央并没有死。”
“不可能，不可能……”
智佐完全失去了理智，“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放手，放手，我要出去，我要为父亲和妹妹报仇。”
那么多刀，怎么可能没有杀死他，恒央不该活着。
不应该。
“不是他害了你妹妹和你父亲。”
不可能，一定是恒央，是他不断的靠近妹妹，连父亲这样的老人都不放过，一定是他，不可能是别人。
“确实是别人。”
“谁？”
“红衣少女。”
什么？就是那个，走廊上摆手的人吗？
智佐从审讯室出来时，刚好碰到红衣少女。
花朵一样的年龄，怎么可能会害人呢？智佐完全不相信。
他们对视着，智佐找不出的任何的恨来。
“谢谢你，谢谢你……哈哈哈哈……智英真的很可爱呢。”
快走，智佐被人推着向前。
放开，放开啊，是她，智英笔记里一直写着这一句，只是当时竟然没有太在意放在心上。
“谢谢你，谢谢你，我终于要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明白了，是她，智佐感觉整个世界凝聚成一块巨大的石块狠狠地向自己砸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快放开，快放开，要杀了她，要杀了她，不能让她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