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09 | 死亡复议
乌托邦09 | 死亡复议
下午五点十分。马文出现在了小区门口。冬天的冷风中夹杂着雪花，马文却并不感到有一丝寒意。再过半小时下班的人才能陆续回来，所以这会儿门口还很冷清。
马文抬眼一望，目光自然的停留在前方背对着自己的白衣男子身上。虽然那人只是简单的负手站在那里，但马文已经感觉到他身上仿佛有种勾人心神的魔力，自己的注意力正不由自主的被它吸引。
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一副文秀的脸庞却显的病殃殃，苍白的脸色比那白衣还胜几分。白衣男子盯着马文看了一会，开口问道：“马文？”“是…是我。”伴随自己的回答，马文惊恐的发现双脚竟然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才走了一小时就走复议程序，你就这么肯定我做错了？”“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我是好人啊！”马文惊呼道。白衣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马文终于停了下来，身体的掌控权又回来了。
“好汉，我冤枉呀！我一没偷二没抢更没杀人放火的，怎么突然就没了？窗口那边非说要取号才能审核，丫丫的光那号都排二十几万了，他们还说有三天时间可以等。要不是他们死命按住了我，办事处我都给砸了。后来经理拗不过就把我推到了复议窗口。”“三天审核时间是很早之前就立下的规矩了，正好可以让你们适应下新环境的，谁知你这么心急。复议程序是针对工作错误才会启动的，你这不是让我在领导面前难堪啊？”“可…我真不是坏人啊！天地良心，我对天发誓。”“好吧，好人，还有点时间，你来带路。”白衣男子伸手朝着小区一让，“对了，我叫白无常，你就叫我白哥吧。”
马文提步往小区走去，路过门卫亭，看见老张上小学的孙女小音坐在小椅子上，有模有样的翻着一本书读着，老张则坐在对面，边听边笑着。
在这个邻里间偶尔碰面都鲜有笑脸的小区里，门卫老张算是马文比较熟的人了。记得有一次，马文准备出趟远门，刚在超市里买烟。老张攥着一把钥匙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说查了监控应该是他掉的，让他一起回趟家确认一下。试完钥匙，马文刚准备给老张发根烟感谢一下，结果老张皱着眉说刚刚开门那下好像闻着有股煤气味。马文赶忙又开门检查了厨房，果然发现煤气没有关严。一想到自己平时烟不离手的习惯，马文后背一阵发凉。自此以后，老张就成为了马文的熟人了。
“别瞅了，他们看不见我们的。”白无常说道。“可惜都没好好道个别，白哥，你说我还能活过来么？我都还没享受天伦之乐呢？”马文问道。“还天伦之乐，你不是现在还是个单身狗么？”。
五点十五分。马文求烟无果后，盯着单元门口在发呆，“简短回顾了这一生，虽然我自幼便是孤儿，人生其实也没啥好留念的，但感觉还是不甘心。你还没跟我说我到底是怎么走的？我只记得当时跑下来买烟，刚开这个门眼前就黑了。”马文问道。“再等五分钟。其实照你这烟瘾，过来这边也快了。”白无常调侃道。
话音刚落，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男子拐了过来，裹着一件厚长的大衣，手上戴着一副厚手套，头上一顶鸭舌帽遮着大半个脸。
鸭舌男停到他们身边，透过单元门栅栏往楼梯上望了望，又快速的左右环视了一下，确认无人后，快步往前几步拐到一楼的房门前，然后一猫腰朝边上的窗户挪去。“我记得住一楼跃层的住户看着挺有钱的，但很少碰面，这莫不是…”“砰～哗啦～”只见窗户应声破碎，鸭舌男手中榔头一划拉，把窗台上的碎片推了开去，然后往后腰一别，翻身爬进了进去。
“小偷！”马文转头瞪着白哥，“这你不管管？”“我管不了。”“你们…就会欺负像我这样的老实人么？”马文提高了声调。“自然会有人管。”“你不是掌管人间善恶的么，现在你都在这了，还等着让别人来管？”“我管不了，待会儿自然会有人管。”
约莫等了一根烟的功夫，“吱～”一楼的房门开了，鸭舌男伸出头朝外快速瞄了一眼，随后身子快速的闪出门来，反手把门带了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人都要跑了，你真不管？”马文瞪着白无常，而白无常一脸平静的回视着。
“啪”一个雪球砸在正转身的鸭舌男子背上。“咦？”马文扭脖一看，大吃一惊，“不会吧？”。只见小音站在他们来时的马路边，绿化带的积雪上还有一小块扒拉过的痕迹，“你是谁？我都没见过你，刚刚电脑上看到你把玻璃打破了，我爷爷去打水了，我要去告诉他。”鸭舌男一愣，低吼一声，“小屁孩，站那别动。”小音吓的往后一退，脚后跟正好绊到马路伢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鸭舌男冷哼一声，箭步冲过来，边跑右手边往后腰摸去。
“快跑啊。”看着倒地不起的小花，马文扭身跨出一个马步准备把鸭舌帽拦住。就在这时，楼梯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单元门“呼”的打开来，马文只感觉一片黑影从眼前飘出，正好迎上冲来的鸭舌男，“哐”一声巨响，黑影又快速的朝马文砸过来，“完蛋了。”马文闭上了眼睛，“咚”耳边又想起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这声音，好熟悉…”马文睁眼望去，发现单元门微微颤抖着，鸭舌帽正缓缓的倒过来，穿过了马文的身体，扑倒在地。马文举着双手，愣在原地。
“刚刚好五点二十分。哦，忘了跟你说，他们也碰不到我们。”白无常跨了过来，看了马文一眼，然后嘴巴往楼梯口努了一下。马文透过单元门的栅栏看到了仰躺在楼梯上自己，头歪在一边，额头上一块乌青，后脑勺磕到的台阶上，血液缓缓的蔓延下来。“我说了，自然会有人管。”白无常看着马文，缓缓说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这次你不请假在家，或者不下楼，那小女孩就…。”
马文和白无常站在小区大门外，门卫亭里传出老张急促的追问，“小偷被撞倒了？就在上回你捡到钥匙的那里？我看下监控，你快把爷爷手机拿过来。”马文听闻扭头望着白无常，“原来上次是小音？”，白无常微微点了下头。望着门卫亭，马文双手合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永别了，老张，小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