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

【写作练习——写人】

一个高大且模糊地人影，肩上扛着一个黑黑的，方方的东西，走进了家门口。

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真实场景，这是我对于我爸最早的记忆。

那个黑黑的，方方的东西，是一台熊猫牌黑白电视机。

在上世纪80年代初，家里能有一台电视机，那是被村里人羡慕坏了的事。

从此，我家成了晚上最热闹最拥挤的地方。

总有人拿糖或者好吃的贿赂我们姐弟三个，让我们给他们留个板凳，占个位。

特别是我弟没少吃糖。

对于我爸，我还有一个印象特别深刻的事。

从小我的学习就不好，脑子不开窍，更不会举一反三，成绩总是垫底，特别是数学。

有一次，我趴在饭桌上写数学作业。我爸不知怎么站在我身后。

我立马紧张地要死。

写了涂，涂了写，反正就是算不出那道题，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根本就不会。

总不能一个劲地涂改吧，本子快被涂烂了。

我硬着头皮磨磨唧唧地乱写。

我就是这样不争气。

在后面站了好久（我自己感觉是很久），我爸终于发火了。

一把把我提溜过来，上去就是一巴掌。

血，顺着鼻孔，嘴巴，下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我缩着瘦小的身子，尽量让自己变得小一点，再小一点。

头低得低低的，心里害怕极了，更不敢哭一声。

怕我爸烦了，再来这么一下子。

接下来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记不得。可能被吓傻了吧。

跟我爸比，我爸是强太多了。

我爸12岁才上小学。

上学前，他天天放牛、割草。

我爸看跟他差不多的孩子都上学了，天天给我爷我奶商议。

就这样，我爸争取到上学的机会。

我爸也争气，成了家里唯一一个上完高中的孩子。

高中毕业，我爸24。

25岁，跟我妈结婚。

然后，有了我姐我，我弟三个孩子。

为了养活三个孩子，我爸和我妈做起了卖布的生意。

买了2辆自行车，一大早我爸和我妈骑到40里外的宣武市场。把成捆成捆的布匹摞得实在不能再装了，把歪着身子，使劲把车子瞪回来。

第二天，我爸和我妈把成捆的布匹，一层一层地摞满板车，拉去街上的市场，依次在买来的摊位上摆开。

我妈负责谈价、撕布、包布。我爸负责算账。但高中毕业的我爸却总不如初中毕业的我妈算得快。

我爸觉得特没面子。

我妈觉得特别高兴。

有时遇上逢会，我爸和我妈天不亮就走了。一走就是一整天。

我们姐弟三个就没了人照看。

打六岁开始，我姐就代替了我妈，照顾我和我弟，还有她自己。

后来，我爸自学考了建造师，和别人组建了一个建筑公司。

后来，发展壮大，成了当地特别有实力的公司。

我爸买了摩托罗拉传呼机。

我家最早安上了有线电话。

我家最早不用镰刀割麦子，用上了联合收割机。

我家盖起了两层共11间的大房子。

我和我姐住了两大间房子。

我弟住一间大房子。

我爸和我妈住了一间大房子。

楼下有厨房，还有六间带卷闸门的大门面。

楼上楼下全是水磨石地面。

院子里开出一大块地，成了我妈的最爱——菜园。

一到夏天，我们就有吃不完的土豆、豆角、黄瓜、朝天椒。

菜园旁边人工挖了一口井，我们从此用上了冬暖夏凉的手动压水井。

院子西南角盖了自家的厕所。

我们再也不用跑出去上那个恶心的公用厕所。

屋顶用上了以前从没见过的琉璃瓦。每个角都伸出来一个留着长长胡须，瞪大眼睛的龙头。太阳一出来，就闪着强光。

此时，我爸也到达了他整个人生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