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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语|老唐失踪之谜

2023-08-12  本文已影响0人  鄂佛歌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老唐是我的同事,和我在实验室一起工作多年。

实验室在公司办公楼的后院,为了进出方便,办公楼设有后门。

后门的楼道里有间库房,专门存放我们不经常用的杂物。

那天,张大姐叫上老唐到库房里找点东西,眼看找到了,老唐却不见了。

张大姐当时有点生气,心想这人真是的,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溜了。没办法,张大姐只能自己拿了东西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的,应该没有什么可供挖掘的素材。

但是张大姐在拿上东西之后,看到库房的地板上有一个四方形的洞,可能是下水井,原本是有盖的,但此时已掀开。张大姐是个热心人,心想,这要是把人掉进去可不得了!就顺手把盖子合上了,并将活环扣死。

张大姐出来时,又将库房门上了锁。

心里还在恼着老唐。

老唐失踪了。

起先没人注意,因为老唐经常到处跑,不在的时候居多。直到老唐的老婆找到实验室时,我们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老唐有个好老婆,漂亮,温柔,平时对老唐不加管束,即使老唐整晚不回家她也很少过问,一直是我所奢望的理想伴侣。

但这回老唐一连好几天没回家,打电话也不接,他老婆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就找到了单位,问我们见他没有。

于副主任说:“你去问问老鄂吧,他俩成天在一起。”

老鄂就是我。

可是我也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当时我还问过张丽娅,张丽娅说:“是不请假了?”所以我就一直以为他请假了。

这时他老婆问我,我也糊涂了。

我说:“打电话吧。”

他老婆说:“没用,一直关机。”

我掏出手机,拨号,果然关机。

我领着老唐的老婆去了老唐的办公室,门没锁,里面没人。

我说:“门没锁,说明他还在单位……”

说这话时,我才隐约想起,这几天我每次经过老唐的办公室时,门都没锁,而他却不在。

我神经质地跑到他的桌子边,桌子上厚厚的灰尘仿佛向我昭示着某种结果。

老唐的老婆嚎啕大哭起来:“他,他怎么了,他死了吗……”

她哭得万种风情,哭得我心旌荡漾,我情不自禁地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他一个大男人,没事的,死不了……”

他老婆说:“可是他带走了我家的狗啊,我是怕狗死了呢,我家的狗可挑食呢,只吃我做的菜,每天睡前还要洗澡……”

老唐真的失踪了。

这有点不可思议。

在此之前,毫无征兆。一个快乐的小男人,虽然长相难看,但事业顺利,家庭美满,况且又很得小女孩如小昭、小欢等人的青睐,怎么说也不会离家出走吧?

如果说私奔,小昭、小欢尚在,莫非他另有新欢?

而我这个整日与他泡在酒吧里的死党却从未察觉到这方面的动向。

绑架?更无可能。他一无钱,二无权,三无色,能从他身上捞着什么?况且他又那么能吃,恐怕绑架他的人尚未企图得逞就被他吃得家徒四壁了。

一连十几天,始终没有老唐的下落。

老唐的老婆间断性地来找过几回,心灰意冷,也就不再来了。

据一个女同事透露,老唐老婆曾悄悄地告诉过她,她再不来是因为受不了我过度的热情。

我觉得很委屈,我对她的热情完全是出于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人的同情和爱护,绝无非分之想;即使有,我自信没有表露出来。

好象平静了。

老唐失踪就失踪了,正巧有个实习生顶了他的岗位,成为一名正式的研究人员,因此还请我们实验室全体人员大吃了一顿。

慢慢地,老唐正在被人们遗忘。

楼道里传出了臭味,一天比一天厉害,直到后来我们忍无可忍。

起先我们以为有人在附近的犄角旮旯里排泄了杂物,于是我贴了一张字条:方圆一里,严禁大小便,否则没收工具。

但没见效,臭味依然,且向四面八方扩散,周围的居民都闻到了,纷纷前来训斥:你们干什么呢,搞得臭气熏天的?

城管也来了,说我们实验室使用违禁药物,经查,发现臭味来源于后门楼道里的库房。于是一纸封条,贴在了库房门上。

晚报发了报道,题为《无名恶臭从何而来》,引起强烈反响。

市电视台的科教栏目也进行了现场采访,并请专家学者实地考察研究,之后制作了十集专题记录片《离奇的臭味》,在每晚的黄金时段播出。结束语是这样的:自然界是神奇的,我们几百年的努力,可能也无法破译它随意设下的一个迷……

旅游局的领导则比较乐观,已经向上级申请将我们实验室附近几公里建设成为国家级的自然生态旅游区。

小欢的家就在附近,应有拆迁之喜,所以当我们被那股臭味熏得头晕脑涨的时候,她却满心欢喜地大声高唱着:“满园鲜花谁也香不过她……”

附近的饭馆最深受其害,因为这臭味,顾客日渐稀少,及至于无,陆续关门大吉;而我的一位朋友却趁机开了一家“臭死你”臭豆腐店,生意火爆,日进斗金。据说买了别墅,还买了汽车;还据说,他已和老婆离婚,专门娶了一位有狐臭的女子为妻,事业更上一层楼。

几家欢乐几家愁。

不管怎么说,我们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呼吸到的臭味浓度最高。

但是没办法,忍着。

终于迎来了艳阳天。

功臣是一只狗。

那天,后院来了一位贵妇人,领着一条小狼狗,俗称宠物。

那只小狼狗闻到臭味,愣了一下,耸耸鼻子,仿佛有所察觉,忽然撒开四蹄直奔后门楼道。

我们怕它伤着人,各执家什跟出去看,那只小狼狗正在用嘴撕扯着库房门上的封条,一边嚎叫不止。

我大叫:“狗爷爷啊,你撕了封条,城管可是要罚款的!”

大伙跟着喊。有的喊“狗叔叔!”,有的喊“狗哥哥”,有的喊:“狗儿子”,有的喊“狗老公”,因为狼狗后腿间壮硕的的性器官证明它是一条公狗。

然后齐声喊:“住手!”

或者喊:“住口!”

但狗不听话,继续着它的无礼行为。

我大怒,正要对它采取暴力手段,一声娇叱,香气袭人,那位妖艳的贵妇人倏在站在我和小狼狗中间,接着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我发起了言语攻击,大致意思是:你知道我这狗有多贵吗?打坏了你能陪得起吗?你怎么可以非礼一条狗呢?你甚至可以非礼我也不能非礼它……

一番攻击,我缴械投降,怯怯地说:“它在吃城管的封条……”

贵妇人马上打断了我的话:“它受过特种训练,一定是嗅到了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就在我们一愣神的功夫,贵妇人已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用普通话说了几句我们听不懂的话,然后对我们说:“警察马上就到!”

说到就到。

一辆警车呼啸而至,下来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和贵妇人简单交谈了几句,马上封锁现场,接着撕掉了库房门上的封条。

进了库房,有个警察提着一把铁锤朝着下水井盖上的铁锁使劲一砸,张大姐喊:“有钥匙!”铁锁已应声落地。

从库房的下水井里抬出一具尸体,已腐烂不堪,面目全非,看上去只是一堆臭肉,围观的女同志们吐得波澜壮阔。

尸体很快被运走,臭味渐渐转淡,几天后就完全消失了。

我们皆大欢喜,只有小欢闷闷不乐,嘴里还在哼着曲,只是换成了:“不要再来伤害我,我会迷失我自我……”

旅游局的愿望落空,因此挨了上级领导一顿批;晚报更活跃了,每天的头版头条必与此有关;市电视台的科教栏目却一直偃旗息鼓,对此似乎冷眼旁观……

我那位朋友开的那家“臭死你”臭豆腐店日渐萧条,他那位有孤臭的新欢也和他分道扬镳。

一夜之间,世界变得不可理喻。

街上到处张贴着协查通告,我们实验室的外墙上也贴着几张,图片是那堆不堪入目的臭肉。

最后悬赏:凡是能帮助警方确认死者身份的,奖励两万元。

张大姐说:“我梦见老唐了!”

张大姐说,她梦见老唐了,打扮得象鬼似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死得好惨。

张大姐被吓醒后,整晚没敢再合一眼,预知不详。听人说,恶梦说出来就破了。所以第二天一上班,她就把梦到的内容说给我们听。

王主任忽地跳起,一拍大腿,叫道:“啊,那具尸体可能就是老唐!”

于副主任抢着说:“不是可能,肯定是!”

大伙半信半疑:“不会吧?”

王主任和于副主任同时说:“会!”

有人低声说:“报警吧?”

有人提醒:“奖金两万呢?”

所有在场的人同时问:“算谁的呢?”

王主任说:“是我首先想到的,当然算我的。”

于副主任说:“你只是可能,而我是肯定的,应该算我的。”

我说:“如果我不打那条狗,那个贵妇人就不会报警,当然就不会发现库房里的情况,所以我觉得算我的。”

小欢说:“拆迁的事泡了汤,我已经损失了几十万,这两万正好是给我的补偿。”

张大姐说:“是我梦到的,肯定算我的啊!”

争执不下。

经过商讨,各方妥协,最后形成统一意见:实验室十个人,平均每人两千。

警察把老唐的老婆叫去停尸房辨认,老唐的老婆看了那堆臭肉一眼,肯定地说:“没错,这就是我老公!”

警察来实验室了解情况,把我们逐一叫到局里盘问,录口供,签字画押。

叫去的有的一天,有的半天,都回来了。

最后轮到我去。

不知怎么的,我莫名地感到害怕,双腿不停地颤抖,头上大汗淋漓;而且我看到,这次来接我的警察增加了数量,气氛也变得庄重了许多,一个个板着脸孔,不象前几次那样和颜悦色。

警察问:“你杀人了吗?”

我说:“没。”

警察问:“你没杀人抖什么?”

我反驳:“我没杀人不抖怕什么?”

警察哄堂大笑。新来的实习生不敢笑,捂住嘴憋着;那个被称作刘队的出去足足笑了三分钟才回来。

他们问我最后见到老唐是什么时候,平时和老唐的关系怎么样,我都如实告知。

但他们最后问的一个问题把我难住了:“你和老唐的老婆是什么关系?”

我说:“什么关系也没,仅止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警察们冷笑:“你是不是看上了老唐的老婆?”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出于本能地说:“没,没有的事……”

警察告诉我,据老唐的老婆和我的同事们供述,老唐的老婆第一次去实验室时,我就对她动手动脚。后来又有几次我竟对她欲行不轨之举,恰被老唐撞见,她才幸免。

我当然不能承认,据理力争,无效。

杀人动机有了。

接着是证据。也终于有了。一切水到渠成。

这些证据都是在现场找到的,而且件件与我有直接关系,抵赖不得。

但我真的没有杀人。但我又无法解释这些证据的来龙去脉,也无法推翻警察们的严密推理。

稀里糊涂地,我在认罪书上签了字。

在我被送往法院受审时,我忽然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了老唐!

他正捂着嘴偷笑。

老唐没死,活得好好的,我心花怒放。但没来得及喊出声音,我就被推上了被告席。

庄严,肃穆,法官们及全体在场人员起立,致以法律最高的礼节。

我喊:“老唐没……”

法警及时制止了我,我住口,表示积极配合。

一切按程序进行。

我请的律师已放弃辩护,只是重复着一句话:“请求法官从轻判处……”

庭审现场远没有电视剧里那么激烈精彩,倒象是举行一次可有可无的例行会议,大领导讲话,完了小领导讲话,完了小小领导讲话……最后轮到我讲话

我挺挺胸脯,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说:“老唐根本没死,我刚才还在警察局门口看到了他呢,比以前都精神,红光满面的,好象发了大财……”

全场哗然。

有人议论:“疯了!”

庭审中断,他们要对我的精神状态进行鉴定;如果我患有精神病,可以不判刑。

鉴定结果是:我确实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法院免除了我的刑事责任,但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

我告诉大夫:“我没有病,老唐真的还活着!”

大夫说:“病得果然不清!”

再不理我。

我按时吃药、输液,积极配合大夫们的治疗,争取早日出院。但效果不很明显,大夫们每次给我做完检查,总是摇头叹息。

同事们陆续来看我。

我向同事们说:“老唐还活着呢!”

同事们怜悯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嗯,他活着,他活着,是的,他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嘿嘿……”

我喊道:“我没病!”

他们又怜悯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嗯,你没病,你没病,是的,你没病,有的人没病,他已经病入膏肓;有的人有病,他却永远健康,嘻嘻……”

我争辩:“我清醒着呢,你们别想蒙我!”

他们再次怜悯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嗯,你清醒着呢,清醒着,是的,你清醒着呢,有的人清醒着,他已经糊涂了;有的人糊涂着,他却永远清醒着,呵呵……”

我无话可说了。

十一

老唐也来看我了。

那天我正在医院的草地上散步,一边想着心事,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回头看时,老唐已经站在我身边。

他及时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制止了我即将爆发的尖叫。不知怎么的,我竟乖乖地服从了他。

老唐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那具尸体,不是他的,是他家狗的。

我问:“那你老婆为什么指认那是你的尸体?”

他说:“我老婆当时说‘这就是我老公”,没说这就是老唐,我老婆平时叫我‘老唐’,叫狗才是‘老公’。”

我问:“你为什么要把它扔进下水井?”

他说:“懒得往远处扔。”

我问:“那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他说:“我没冤枉你,是他们冤枉了你,你被抓了,那笔奖金就不用给你分了。”

我说:“那你得给我证明,证明我没病,证明我没杀人!”

他说:“好的,我给你证明,我这就去跟大夫和警察说明真相。”

他说完就走了。

十二

我正在草地上手舞足蹈,庆贺着这即将到来的自由,几个大夫走了过来,相互说着话,似乎正在讨论着我的事;都笑着,是那种极具亲和力的笑。

我抑制住兴奋,小声问:“老唐告诉你们真相了?”

他们点头。

我又问:“那么我是否可以出院了?”

“是的,”一个大夫说,“唐先生是告诉了我们真相,所以你是无罪的!但是,你仍然不能出院!”

“为什么?”

“因为你的病还没好。”一个大夫走近我,非常讨好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如果你是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吃草呢?”

此时,我确实拿着一束青草不停地往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口水直流。

我连忙扔掉。

“哈哈……”

他们大笑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我不自觉地从草丛中摘下一朵花,放到嘴里大嚼起来。

是的,正常的人不吃草,应该吃花;或者还应该吃点别的,但就是不能吃草,母牛才吃草。

我没病。

他们还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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