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 | 他总是抬头看星星

“当天边的那颗星开始出现，你可知我又开始想念，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

——

我正从狗蛋家跑回家的路上，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影，我看不清楚人影，只见模模糊糊地一个人影，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满天的星空，像又不像狗蛋他们总谈论的那个怪人。

说他总在晚上出来吓人。

夜深了，听着草丛里时不时传来蛙叫的声音，胆小的我加快了脚步。

“妈，我回来了。”

溜进屋，看见没有我爸的身影，心下定然松了一口气。见我妈在厨房忙活的身影，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你臭小子，下次还玩这么晚，小心你爸抽你。”

“快来吃饭。”

我应声点头，帮着把菜端到外面的菜桌上。

“妈，我爸呢，咋还没回来。”

“你爸在你回来前一会被你大伯叫过去吃饭去了。”说着说着我妈夹了几块肉往我碗里放。

“噢噢，难怪。”

我点了点头，夹起肉顺着口饭大口咀嚼了起来。

“妈，我出来的时候在我们村草垛那看见一个人背影，他也不点盏灯，就楞楞地抬头盯着天看，然后我赶紧往我们家跑，吓死我。”

我正端着碗吃着，想起了刚刚遇到的那个人影。

“啥，那啊?那应该是老朱。”

“你认识?”

“是啊，就……是我们村的，你小孩子家家的别管那么多事……挺可怜一人。”

听着我妈把碗端着进了厨房，听见她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老朱的事，等我高三一次中秋放假回到家乡，第二次看见了他。只不过这时的他背不似小时候的那么直，有些佝偻。

那天火车晚点，去往村子里的公交也没了，我妈便骑着自行车来接我了。

很巧，又在那老地方看见了他的身影，因为社会发展村也开始治理，为了争文明村，村的那大草垛也开始清理，成了光秃秃地一片草地。

我又看见了一如三年前的场景，黑黑的影子，一直抬头盯着天看，这次我距离他近了些，看见他穿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搬了个凳子，就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妈，你看，那是老朱吗？”

“是，诶，老朱。”

我妈空出一只手朝那个方向挥了挥手，听到我妈的声音，被叫做老朱的人顿了顿回了头，只见他的眼睛亮亮的，扯了扯嘴角，以表回应。

我也挥了挥手，看着他的头从直角变成钝角，身影越来越小，只到穿过拐弯处消失不见。

“那老朱也是个可怜人呐！”

到家后，妈妈忽然发出了一声感叹。

“妈，那朱叔叔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坐在那看天啊?”我连忙问道。

我妈深吸了一口气，给我娓娓道来。

“他从小被我们村一个人领养长大的，本来，有个很好的妻子，叫许书文。和你妈妈我年纪差不多大，他们两感情很好，结婚后本来打算要小孩的……”

听到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这朱叔叔原本有着自己的妻子，两个人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可好景不长，就在一次帮工的时候，许阿姨意外发生事故，就这样撒手人寰了。老朱也就没在娶，一直单身至今。

“可怜呐，你许阿姨也没留下些半儿半女的。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们两就总爱在那片地抬头看天，因为你许阿姨总是喜欢看。我那时候干农活回来的时候还总羡慕着呢，还老是跟你爸嚷嚷，说他一点都不浪漫。”

说着说着我妈的鼻音也重了起来。

“等你许阿姨去世之后一段时间，夜幕降临时，时不时地就一个人在那，昂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是想你许阿姨了吧！”

……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那个倔强却又可怜的朱叔叔，想到晚上我看见自行车灯射在他身上眼角晶莹的亮光，想到这么多年他孤身一人……后来可能是翻身翻累了，闭眼后感受到从眼角流下了一滴泪，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进了梦乡。

再次回到家乡，已经是大学毕业之后，曾经的家乡也已经焕然一新，曾经的土地也已经修上了宽敞的水泥地。

妈妈骑着电动车来车站接我，我载着妈妈在家乡的大马路上一路驰骋着，再次路过了那个地方。它也从土地变为了水泥地的一部分，阳光照耀在上面显得格外耀眼。

一家人一起吃过晚饭后，爸妈说一起去大伯那走走。于是，走到这条小时候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的路。听着夏夜传来的蛙叫声，就如那晚的一样。时不时传来蚊子的叫声，我走着双手拍打着蚊子。蚊子竟非得老高，我抬起头，将那只蚊子拍死在手中，视线一换，看到了夜空中的满天星空。

“爸妈，你们快看，好多星星啊！好漂亮！”

“哇，真的好多星星啊！”

爸妈也抬头向上，我妈惊呼出声。

走到那熟悉的那块地，看着这星辰大海的天空，我脑海里又想起了记忆中那个一直昂头看天空的身影。

“妈，朱叔叔他今天怎么没来看星星啊！这么好看的星星！”

“他啊，他现在应该在和许阿姨一起在天上看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