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疫力
一场火灾,我的脸上永久地烙下了半边疤痕。
光鲜亮丽的外表本是我最称心如意地方。几度蝉联选美大赛冠军,作为闪光灯汇聚的焦点,如鱼得水地,美貌赐予我以顺水顺风的前半生。无需灰头土脸地穿梭在车水马龙之间,每当外卖员将粉丝送予的花朵递给我时,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伴随着骄傲的笑油然而生。我对生活的艰辛苦楚毫无概念,毕竟这些又与我何干呢?
直到那场大火将我的世界烧毁得寸草不生。
从昏迷中苏醒,我下意识找寻镜子。透过光线反射,只见镜中人右脸伤痕累累,条条痂痕如天雷劈在脆弱的心上。温室里的花朵从未遭遇电闪雷鸣,我瘫坐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花瓣在骤雨中凋零殆尽。
出院后的我将自己封闭在房间里,每日每夜哭到昏天暗地。拒绝同外界通信,我丧失了工作和所有合作机会。世界仿佛站到了我的对面,我的未来,随着毁容无可救药。
“咚咚咚”,与外界隔绝一个月后我的耳畔首次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将门打开一道细缝,我紧紧用手捂着右脸。门外站着的是那位熟悉的女外卖员,同先前似的,“大美女又收到花啦。”她捧着花束笑眼盈盈地看着我。
我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注视着她的脸,普通的五官,算不上漂亮,饱经风霜黑黝黝的面颊上,皱纹斑点清晰可见。我曾经不会更多注意的容颜霎时间变得那么美丽动人,因为她拥有那发自内心的微笑。尽管她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出卖了生活的艰辛,这倔强美丽的微笑却历经了岁月的洗礼,份外坚强有力。普通的五官凝聚成笑容的那瞬间,如光芒穿透叠叠乌云,一阵暖阳在我满目疮痍的心中洒下万丈金光。“美女保重!”在转身离开前她紧紧的握了握我的手,但那微笑依旧,没有怜悯,只有力量。
一瞬间,积攒的崩溃与绝望迸发而出,好似洪水涌向出山口,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我似乎又浴火重生。我回应她以同样的笑容,头一次地,发自内心地,真实的笑。
那洋溢的笑容是美貌对抗岁月蹉跎的免疫力,亦是身处逆境中疾风劲草的顽强力量。失去了令人骄傲的容颜,而我没有失去那铸造免疫力的勇气。
后来我学会了配音,依靠先前积攒的粉丝,我的电台人气火爆。每当面对有关毁容的提问,我总会面带微笑着解释道:“熊熊烈火中,被摧毁的靓丽外表下,涅槃重生的是对抗逆境的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