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记:为弱势群体写日记

日不落

2024-03-09  本文已影响0人  小葵嗳嗳

2023.1.30

今天,县残联直属的萤火虫助残公益来到了我们镇,目的是对一些患有智力残疾和肢体残疾的人群进行走访慰问,他们来之前,我和他们已经对接好今日的行程。我们镇一共有19个行政村,本来他们准备把我们社区作为第一站,由于我上午有些财务上的要事需要处理,我让他们便先去了龙津社区。等我搞完已是十点半左右,紧接着我便陪同他们对我们社区的十个残疾人进行了逐一的走访慰问。

行动路线是我规划的,这些人都住在不同的小组,我们按片区集中走,这样不会绕来绕去绕了冤枉路。陪同我一起上户的有四个人,三个女同志,一个男同志。我上车后,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姓杨,她很热情地给我作了一番介绍。她一口气把她自己和车上的另外三个人都介绍完了,我记不住,不好意思再问,心想着他们是谁不重要,只要把事情做好就行。反正是与残联衔接的一个公益组织,一群“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大爱之人。

有了我们这些走基层的民政干部带路,便加快了他们的办事速度。若是让他们一个个人去找,他们得问来问去还会绕很多重复的路。我给他们规划路线,下一个目标人是谁,在哪个小组,走哪条路最近,精准又速度。

我们从205国道出发,先对沿路的脚门组钟正刚家进行了家访。他们家我去过几次,自然对他们家的情况了如指掌。邹么妹和钟正江是一对夫妻,一个72年的,一个71年的,都只有五十多岁。他们生的两个儿子都是残疾人,今天上访对象是他们的小儿子,今年25岁了,他有严重的精神残疾,肢体上也有些残疾,只不过还能独立行走,已经完全丧失了劳动能力,连吃饭都得喂食。他的哥哥钟志红是个视力残疾,今年30多岁了,较他弟弟,显得稍微灵醒一点,至少能跟人正常的沟通。

当时,户主钟正江不在家。他常年帮别人做小工,上山挖药材,只有通过这样的途径才能换来二三两碎银。一家人的生活真是破破烂烂,缝了这里补那里。他们两口子的个子都很娇小,可压在他们身上的重量却是如泰山压顶,把两个成年的儿子挑在肩上,却一辈子也卸不下来。女主不能外出务工,只能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顺带做点家务。之前我去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后,给他们家写过一篇文章。这确实是一户典型的苦难户,家里有这么两个残疾的儿子,生活的希望真是比萤火虫还要渺小,萤火虫能发光,他们家的光明在哪里?

钟志刚时而在满是泥灰的地上打滚,他的母亲作势去拿棍子,他忙又双手抱头爬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怕打,还比较听妈妈的话。我们一行人给他们家送去了一袋大米和一桶油,与他们聊了一会儿,了解了他们一家近来的生活情况。对于这两个孩子,我们送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这两个在泥潭里翻滚的孩子,泥浆一层层凝结在他们的身上,如被寒冬腊月的冰霜冻结了的枯草,如何还能保持一份生命力。我们能做的只有给这一对困苦的父母送去一点光明,再多精神上的鼓励都是扯淡,只有从经济上适度地减轻他们的生活负担,这就算精准扶贫。

接下来我们去了住205国道另一边的田家组,枫树组,这一片的三个残疾人都住在一条马路边,直线距离1000米之内。刘利武不是天生残疾,是后来生活的变故,将他拉入了一条至暗之路。他家我去了好几次了,给他搞民政救助。他常年由八十多岁的老父亲照顾,老人受了这些年的身心摧残后,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刘利武坐在轮椅上,过着日不落的生活,白天黑夜都闷在那个房子里,看不到天上的太阳升起,也看不到晚上耀眼的星星。身体的摧残远没有精神的摧残可怕,那些不知黑夜白天的日子,熬的孤独和寂寞是对灵魂一层层地盘剥和凌迟。这是一种日不落的日子,没有人陪伴的白天是多么的漫长啊!漫漫的长夜又该是多么的孤苦。

好在如今有了智能手机,他唯一的乐趣就是这部手机了。我每次去,他都坐在轮椅上,瘸着手举着手机看。若是他是个精神残疾,倒也会多一份快乐,至少不用受精神上的折磨。若是他的肢体残疾不那么严重,他能出去走走,也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快乐。

于他,不叫生活,那就苟活,仅仅只是没有尊严,没有质量地活着,真是活得连“一条狗”也不如了。我们给他送去的大米和食用油对他的人生没有任何帮助,他不能生火做饭。好在他有个在上大学的好儿子,这个大男孩长相斯文秀气,学习成绩好,是这个家的希望和光明,我们只有更多地帮助这个孩子,才能给这一片暗夜点亮一束温暖的火把。

从刘利武家出来,我们就到了离他家不过五百米远的刘九老家。这个五保户倒是情况好了很多,他住在政府给他修的房子里。他虽然是一个肢体一级残疾的人,不过家里倒还是收拾得比较干净,双手行动能力比较正常,能自己做饭,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他的房间里还停着一辆小三轮车,呵呵,还能出去看看那是挺好的。

我们给他送去的大米和食用油对他是有用的,他一个人可以吃上个把月。通过我们和他的一番简单的交流,我们发现他也有些精神上的残疾,不过不是很严重,能正常生活。一个人长期遭受身体重度残疾的折磨,一个人孤零零地没有亲人朋友在身边,精神上又如何不遭受另一种重创呢!

同行的几个人在他们家写调查报告时,我发现那个老是用左手写字的女志愿者原来也是一个残疾人。她的右手五个指头严重蜷缩变形,而且像是没有长全的。一开始,我看着她左手写字还写得很好,我的心里有疑惑也有惊奇,我从来没有见过谁用左手写字的,而且还写得这么好。瞬间,我对这位大姐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司机大哥也是一个残疾人,从他下车时,我就看到了他的腿。他是肢体残疾,左腿蜷缩变形,拄着一副拐杖,陪同我们一家家上户,一整个上午和我们悠来悠去,没有丝毫抱怨。这位大哥很厉害,自己办的公众号白狼文化有很高的阅读量,而且通过他创办的平台宣传,实实在在帮助了很多残疾人。他本名叫杨其湘,这是我们互加微信时得到的信息。

在他们来之前,我就有通过文学报道宣传来帮助这些残疾人的想法,我也一直想找一个慈善公益组织,通过我们这种相互对接的方式,精准地帮助这些残疾人。我走基层,我能更加深入地了解到那些苦难群众,而他们有这个平台帮我分享资源,我们这也算是里应外合。靠我自己寥寥无几阅读量的公众号,等于是闭门造车,车造得再好也没人看得到。那天,我给汉寿文艺当编辑时,我就有了这个想法,我想通过汉寿文艺把这些残疾人的故事发表出去,让他们得到社会更多的关注。

没想,我想找的人竟然就上门找到了我,我没有想到汉寿就有这样的慈善机构。我还准备把这个想法告诉县残联的魏老师的,现在看来,这个残联直属的公益组织会把我的行动计划一起分享出来。

杨大哥还是一个自媒体达人,他给人写文案,写总结报告也实现了多渠道增收。他还是某个上市公司的副懂事长,市里某个慈善机构的秘书长。这些都是套在他头上的光环,让他虽然身患残疾,仍然闪闪发光。通过和他一番深入探讨,我找到了一个更加明确的方向。杨大哥鼓励我说,“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们也正想这样做,之前有一个党支部书记也是将他们管辖区的残疾人故事写了出来,并通过我们白狼文化广为宣传,后来还给他们村带来了很多的赞助。一些献爱心的企业家不光帮助了他们村里的残疾人,也拨款给他们村搞基础建设。那位书记不光获得了很多的荣誉,也获得了职位的升迁。你要持之以恒,慢慢的,资源就会越多……”

杨大哥对我一番鼓励,说了他对2024年的规划,也给我指明了一些未来的发展方向,我们相见甚欢,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那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继续往下走,我们计划搞完再谈吃饭的事。

刘俊家隔刘九老家也只有直线距离几百米,我没有去过他家,只是在表格里知道他的存在。我们问了村民才找到他家,我们社区还有很多残疾人没有上户,我计划2024年对他们进行逐一上户并深入了解情况。

刘俊也是一个日不落的孩子,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家里大门小门紧闭。我在门外喊了很久,才听到刘俊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寒冬腊月的天,他们家里一片冷火清秋。

我们进去时,刘俊显得很高兴。他窝在被窝里,只探出一个头来。我们跟他一番介绍后,开始和他简单的聊了起来。

刘俊的脸上没有肉,两边的脸颊往内凹进去,一个鸡窝头,额头横纹纵生,一双眼睛没有一点生气,一笑起来,嘴里的一口又黑又黄的牙参差不齐地现了出来,这更增添了他的悲苦之相。尽管如此,他一见到我们,脸上一直带着憨憨的笑,他说话的兴致很高,我们问他什么,他回答个不停。

“刘俊,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

“是的,我的爸爸妈妈没在家。”

“那谁照顾你呢?”

“我的大伯,他住在那边。”

刘俊说着,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臂如枯老的树枝,手掌蜷缩着伸不开,他把手臂举起来,向窗口外面指去。

“那你能自己起来吗?我们一起拍个照片。”

“我起来不得。”

“你每天就这么睡着吗?”

“是的,我睡到总不会拌倒。”

和他沟通起来,基本上无障碍,我们简单地和他聊了一些基本的生活情况后,我们问他找不找得到他的残疾证,他天真地说,“ 我的残疾证我奶奶拿着的,你们找我奶奶去拿,我奶奶已经死了。”

“哈哈,这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杨大哥笑着打趣道,我们也都笑了,刘俊也跟着我们笑。好不容易去几个人和他说说话,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他也有30多岁了,看上去像个二十多岁的孩子,从盖在他身上微微隆起的被窝看去,也能知道他是个身材十分弱小的残疾人。此时,白天的光亮让这个房间看上去十分敞亮,可对于这个成日被困于床上的人来说,这样的空间又显得过于空旷,这种空,却装满了寂寞和愁苦。若是他也有一部智能手机,里面的哈哈笑声,趣味视频,多少能陪伴他打发这种熬不到夜也熬不到天光的日子。

这也是个日不落的孩子,什么时候有夕阳的光能照到他们身上?

从这两个小组出来,我们去了我家旁边的杉木组,这个组有好几个残疾人,只是这个江新的残疾更严重一点,我对他的了解从我开始上小学开始。

江燕是我的同学,住在他家屋前边四五十米的地方,我常去同学家玩,总是见到他坐在轮椅上望着外面。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坐在轮椅上,样子又似乎一点没变。

我们去之前给他的父母打了电话,等我们去江新住的地方时,他一个人坐在屋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屋前的那一垄菜园。当时天阴沉沉的下着不大不小的雨,空气湿冷得很。江新许是身心的麻木,并没有感觉到冷。可退一步来说,他就是怕冷又怎样呢?他自己又不能生火。

不过,他会做饭,这是被他八十多岁的父母逼出来的。

这个两三间的平房,是政府给他修的,我进去打开房门看了一下,两间杂屋,一间睡房,床上的被子还算暖和。大堂摆着一张大桌子,放置着一个简单的电饭煲和几样简单的厨房用具。这是他做饭的地方,饭菜能有什么质量呢?不过是不被饿死就好了。

屋前那块菜地是姑太太种的,江新的妈妈是龚家里的女儿,按辈分,我得叫她老祖宗。她给他的儿子把那块菜地拾撮得干干净净,一点杂草都没有。屋子里也是她每天都来打扫的,她不是不能给她的儿子送饭,而是怕自己送不动了,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在她的眼里,这还是一个叫人放不下心的孩子。

姑太太和她的老伴住在桥那边的大儿子家,隔这个残疾儿子住的地方只有一千米左右。他们的大儿子常年在外面,一年才回来一次。我时常看见两位老人开着小三轮车给这个残疾儿子送饭,她每每见到我都是那种和蔼可亲的样子,正如后来江新的某个堂哥对我们说道,“我的婶婶是天下最好的母亲,几十年来照顾这个儿子,从来没有发过一次脾气,也没有抱怨过一声。”

江新不会说话,我们探访完江新,便去了他的父母住的地方。当时他们家有很多人,到了年关,姑奶奶的儿女孙辈们也都回来团聚了。我拍江新的残疾照时,姑太太和我说着话。她说,“我们刚刚接他下来了,吃了饭才把他送过去。”

江新和他的兄弟姐妹得以团聚了半天,这对他来说,这是多么好的日子,热气腾腾的。

陈勇杰57岁了,外观感觉上像个孩子。他是一个智力二级的残疾人,与一个八十多岁的母亲相依为命。他们家的房子很偏僻,藏在一片少有人住的竹林处。我只去过他家一次,还是年初和国土主任敏哥一起去的。我们去的时候,我只记得大致方位,问了几次路,绕了几回才找到他家。房子很破旧,两间正房并排而立,边上那间厨房更加破烂,厨房里有一口老水泥灶,还有一架简单的铁皮三脚灶。厨房里的陈设也极其简陋,连一张吃饭的像样桌子都没有。

当时,陈勇杰的母亲薛妹姐不在家。我们跟这个时而躲躲藏藏的“孩子”无法沟通,我们想找到残疾证,可问也问不出话来,也不好自己在杂乱的房间里找。杨主任说,若是没有残疾证照片上传,是不能把物资送出去的。当他们想放弃时,我说,“唉!这东西拿都拿来了,又拿回去不好吧!”

“唉!我们也没有办法,为了确认送到人,必须要拍身份证和残疾证。”

“要不,你们先把东西给他们,我以后再来,等薛妹姐在家时,我再来拍。”

可我转念一想,我这几天怕是没有时间又来一次,我想了想,打了一个电话给他其中的一个哥哥。我告诉他哥哥具体情况后,他哥哥接着给他母亲打了电话。

不一会儿,薛妹姐的声音从屋后不远处传了过来,她就在菜园里。不久就见她穿着一双蓝色的塑胶靴子,脚上粘上了厚厚一层黄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我们一崴一崴地走来。我们都发现了一个细节,就在薛妹姐在菜园里和她儿子打电话时,躲在屋内的陈勇杰走了出来,他一声不吭把那桶放在门口的花生油提到屋里去了。我们站在屋外,看着他的憨厚样子笑。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睡棉衣,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棉鞋,屋子里有一个火盆,不过看不到火星。他母亲回来了,他也不再躲起来,我见他坐在火盆边,把一只脚脱掉了鞋子,把脚上的厚袜子脱掉,从兜里掏出一只更加破烂不堪的大袜子穿上。那只破袜子一看就是缝补拼凑的,用那种军绿色的布料混合另一种布料缝制而成,袜子看上去像布套,脚后跟破了好大的一个洞,他穿了又脱,不知道他要怎样。

薛妹姐睡觉的房间看上去稍微干净一点,床上的棉被还挺厚实,看上去挺暖和。薛妹姐一面给我们找出证件,一面给我们描述他们娘俩的苦难生活,样子看上去也是苦巴巴的。好在她还有两个儿子,并不是孤苦无依,遇到事了,至少还有两个儿子为他出谋划策,减轻负担。只是这个残疾儿子是她落不下的心,她把自己看得见的日子和这个儿子看不见的日子相叠在一起,这把失衡的天平,变成了这张愁苦不化的脸。

我们和他们娘俩聊了一会儿后,我把这个竹林深处的家庭记在了心里,通过这次走访,我加深了对他们的了解。我是基层的民政干部,在今后的日子里,也是我能更加及时地为身处寒冬的这个家庭送去一缕温暖的春风。

从他们家出来,天空还在下着密密麻麻的雨,我们的脚步依然在风雨中行走。

王美刚的户籍不在我们的社区,只是常住在我们社区的白家排组。昨天晚上萤火虫公益负责人周瑛女士事先发了一份名单给我,其他九个人我都知道,对于王美刚不太熟悉,查户籍信息也没有。后来,我问了我们的妇女主任霞霞,她对我告知一些情况后,我对这个大头孩子有了印象。

“原来他就叫王美刚,哦,那我知道了。”

霞霞跟我一说,我就知道了。王美刚家住在马路边,我经常下户办事,经过他家时,常见他站在屋外,有时他还举着一只笛子或者萧吹得有模有样。他的外观上除了头大且畸形外,其他的看着都还正常。衣服穿得工工整整,基本上能和人正常的沟通。

我们到他家里时,王美刚的妈妈和人在打跑胡子。这是我们常德的标牌,特别是那些家庭主妇,等不及刷碗,便走家串户,把桌儿摆起,芝麻茶泡起,几个女人便家里长家里短地一边打牌一边话唠了。当时,王美刚的妈妈找不到他的身份证和残疾证,便给他的爸爸打电话。电话打了几次没有人接,王妈妈说他爸爸在外面做事。我便想起了这个高高瘦瘦,算是一表人才的男人。王美刚今年有40岁了,他的爸爸是58年的,有六十五岁了,可看上去很是精神,而且身材匀称,背挺得笔直,看上去显得十分年轻。我今年给他代交医保时,还以为他只有五十多岁。他的老婆王妈妈虽然不高,可看上去也干净清爽,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个残疾儿子也实在是一种天意啊!

通过和王妈妈的一番交流,我们了解到王美刚除了智力低下,行动能力比较正常,至少能自己穿衣洗澡吃饭,这无疑给常年照顾他的父母减轻了不少负担。王美刚比起我们已经走访到了的那几个人幸福很多,他有一对常年相伴左右的父母,他还能随处走走,跟我们一样看到“日落红霞漫天飞,寒冬霜雪压枝头”的美景,四季的变化,多少能丰盈一颗孤寂的内心。

这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由于走来走去的,体能消耗较大,我们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接下来还有三户人家要走,我们决定走完再好好吃饭。

我们在越来越大的风雨中,加快了行动的速度。

丁建红住在紧挨着白家排组的红旗组,我上个月去过他家,是给他们家上报残疾人家庭入户改造,我带着残联的人去过他家一次,因此才有了这次的轻车熟路,可谓是火速直达。

我们一行人走进了这个三间房子并排的平房,这是政府给他修的,他自己又另外出了些钱,把房子修得挺好。房子外面刷了白色的粉,里面都吊了顶,厕所里装了热水器,厕所旁边的洗漱间里有一个老式洗衣机,房子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像他本人一样。这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他虽然是个肢体二级的残疾人,身上的衣服却干干净净,头发也疏得整整齐齐。尽管他的身材矮小,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不屈的生命力。

丁建红常年给他的兄弟看屋,丁长生常年不在家,家里的房子便交给了这个只能常年在家的兄弟。这对丁建红来说,能给兄弟办事,这何尝又不是他的一种人生价值呢?

好在丁建红不像刘利武那样,只能坐在轮椅上,与不分昼夜的灯光为伴。他要是闷得慌了,可以出去走走看看。一袋大米,一桶油,对于这种具有行动能力的残疾人,是一份实实在在的慰问。有财米油盐的生活,能升起一缕蒸腾的烟火,一个人能沾染几缕烟火气,倒也成了一种莫大的福气呀!

郭凤麟也是一个常年独居的残疾人,她有一个女儿,我没有见过,她很少回家。他还有一个老公,我也没有见过,他也是很少回来。人没有回来,钱也没有回来。郭凤麟对他有很多怨言,多年以来,对她不闻不问。在她的心里,那不是一个好老公。

好在郭凤麟享受了政府的关照,获得了低保补助和残疾补助,勉强能糊弄她的悲苦日子。她住在政府修建的安置小区里,里面住着的人,都是政府伸手从荆棘丛里拉出来的,使得他们由此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这个家,我去了好几次,政府时而有一些对残疾人的补助项目,我报了这家报那家,视情况上报。这个肢体严重残疾的女人,好在还有一双行动自由的手,能把日子过得有点样。我们去时,她的家里也有人在陪着她打小牌,这倒是一个好消遣,若是每天一个人闷在家里,这日子过得该是多么的孤寂,常来个人坐坐,家里多一份人气,生活就多了一份热气。家是冷的,有人来就热了。

最后来到徐锦红家,我们的心情也是顶好的,这一站搞完,我们就可以好好吃一顿饭了。

徐锦红72年的,今年还只有51岁。他有几个兄弟,还就数他长得最客气。若不是事先有所了解,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风流倜傥的男人竟然也有些精神残疾。当时,他穿着一双深筒皮靴在后院搞卫生。听到有人找他,他从后院走了过来。他的脚步铿锵有力,胸膛挺起,走路像军人一样,很是威风凛凛。他穿着一件长款大衣,脚上那双黑色的皮靴擦得干干净净,脸上也干干净净,五官看上去让人觉得舒服。

他见到我们,有些羞涩,我们说明了去意后,他忙上楼去拿了他的证件给我们。通过初步的了解,这都看不出他有什么残疾。后来,从某个细节,我们知道了这也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我们一行人在和他的母亲交流时,我见他往楼上去了两回,下来就变了个模样。他把头发又疏了一遍,把外面的长大衣脱了,穿着一件部队里的那种浅绿色衬衣,衣服下摆工工整整地扎进了裤子里。这个男人若不是这点精神残疾,绝对能娶个漂亮的媳妇回来。

我们的行程暂告结束,身后的万万千千残疾人的风雨路也还没有走到尽头,我们能做的,是在这条曲折漫长的路上,多建几个驿站,多修几个凉亭,让这些一路奔波的人群,累了乏了,能有个地方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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