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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杀之殇

2017-10-29  本文已影响37人  大小姐玫瑰

19岁那年,有个人说了一句话:“我可以把你喜欢的游戏学得炉火纯青,然后再来陪你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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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是姜炼,他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烟,侧过脸吐出一圈一圈的烟雾,可我还是不可避免地吸了吸二手烟,然后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脸嫌弃地吐槽他,吐槽他学会我打的游戏恐怕要好几年,那时只怕我都老了。

我才不是个爱打游戏的女子。

至少在19岁以前不是。我之所以常常跑到姜炼的家打三国杀,皆因19岁那天,我罪该万死地回答他:“好啊,我喜欢打三国杀,等你学会了,我们就一起玩。”说这话的时候,我是以客套的方式跟他说的。结果,姜炼似笑非笑地走了,然后在一天之内把我那游戏升到了30级。

这下我可不得不兑现我爱三国杀的诺言了,我得为这个谎言假装好久,假装我酷爱三国杀,事实上,我也只是会打这个游戏,不至于是个菜鸟,而已。

30级,他一下就有了跟我一起打三国杀的资格。打游戏的时候,他的头稍稍偏向我,黑色的碎发也遮不住他清秀的小脸儿。他打三国杀打得毫无激情,时常被杀得丢盔弃甲,我不得不在一旁大声嚷嚷,看着他打,以免他犯错。他在手机上飞跃的粗犷手指吧啦吧啦按着屏幕,我在他身后乐此不疲地指点,他总是温和地听着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他真笨,该先“离间”再“乱武”的,他总是自轻般的宽容,输得彻底也从不生气。

他是我的游戏之友。我们一样喜欢用“甄姬”这个武将,一样喜欢灰蒙蒙的雨天和大雪天,一样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享受着无聊的一切,一样喜欢三国,和三国杀。 在我的指导下,他对三国杀的熟练程度日新月异,而我,作为他“传道受业”的游戏老师,时不时得意收了这么个机智弟子。

那天,我缓缓地走向他,那个人深蓝色的衬衫上被洒上了冰凉的可乐,旁边是一无所知的拿着可乐杯子的小女孩。当我说:“衬衫脏了,要不要回去换,今天就不用打了。”的时候,他还是好脾气的笑笑,说,“不用了。”我惊讶于他的温柔,却忽略了他对谁都是一样。随后我对他友好地笑了笑,然后一起坐在wifi灵敏的咖啡厅里,玩着手机上的三国杀。游戏时,他不算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却在关键时刻认真了那么几秒钟,就出乎意料地取得了胜利。我坐在木质的板凳上,头微微靠近他,心随着手牌的好坏而不断变化着频率。他时不时地和我嬉骂几句,嘲笑三国杀的黄月英容色美丽,大乔穿着暴露,我还是喜欢甄姬,正如他也不喜欢貂蝉。

可是我热爱这个游戏的原因并不十分纯粹。我想他选择和我打游戏的原因是这个泛着假日气息的夏天实在无聊。他不得不通过跟我一起打游戏来排遣时间,而暑假一过,我们就回到各自的学校。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所以不久之后,我就要和这位游戏之友挥声告别了。我有点舍不得他。

我听他说着北方的大雪,说着北方的粗食杂粮,说他到学校以后给我寄特产过来,可能是东北的食物,也可能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熊…我麻木不仁地听着,心脏因为一场长久或是永久性的别离感到轻微的疼痛。

我岂止是舍不得他。

我端凝着他细碎的黑短发,清秀好看的眉眼和温情脉脉的笑容,我弯弯曲曲的肠子仿佛扭成了两个字:喜欢。

我为他送行。作为一个多月的游戏之友,我已经名列他的好友名单,达到了可以送行的程度。他还是穿着深蓝色的衬衣。我的肠子好像长粗了一点,蔓延滋生出那两个名为“喜欢”的字样愈发清晰。偏偏事中人浑然不觉,他只是以为我以后再也不能找到他这么好的游戏之友了而微微忧愁,于是他边走安慰我。

我失落地看了一下窗外,天空没有应景地在这别离时刻下雨,依旧是艳阳高照。我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牵住他!他依旧和我说说笑笑,有一搭没一搭吐槽学校的宿舍和饭菜,我突然抓住他。

我胆大妄为地牵住他的手,我牵得异常用力,以至于他以为我只是兄弟般地抓住他。

“等车时间,我们再打一盘三国杀吧!”我抓似的牵住他的手,笑着提议。幸好,场面并未因为‘牵手’这一举措而变得有些尴尬,而我,也没能自恋地把他的粗心读作纵容。

他会心一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半个小时的等车时间,我们在车站打了最后一次三国杀。

那次国战打得异呼短暂,在短暂的时间里,我的肠子越来越粗,快要撑破了我的肚子。我一遍遍强调自己,姜炼不过是夏日的一颗流星,最多不过一个月,你就会忘了他。可是这颗飞逝的流星光芒实在万丈,一刹那就装满了我的眼睛。最后一次三国杀,他的用牌几乎正确的,我没有在他旁边嚷嚷了。我安静得像个真真切切的女孩子,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借看牌的借口,靠近他,再靠近一点,然后色眯眯地瞥见他脖颈下的皮肤,还有浓厚的眉毛和睫毛。我贪念这个人,贪念来自于心动,可是他要走了,他要去遥远的北方读书,为了日后的生计。

这一次,他打得依然专注,他用的武将是“甄姬”和“曹丕”,他没心没肺地享受着游戏的乐趣,时不时笑出声儿来,然而一切在一声娇滴滴的女声中终止——子桓,我去了。

甄姬死去的台词。

与之而来的,是车站处那一声清脆的女声——开往河南的列车准备出发,请乘客做好准备。

两个女声揉杂在一起,多么尖锐和难听!

我在那些个女声中看着他走了,消失了,他的 背影化作一个深色的点,我知道,那个点里,有我死去的萌动的心思。

我眨了眨眼睛,对着蔚蓝蔚蓝的燥热天空笑了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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