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
童年往事
时光如水,岁月如歌,转眼间已是半百的年纪了。人老了就爱怀旧,偶尔见到老照片、忆起童年的往事总是那么的温馨。我出生在60年代北方的农村小镇。当年乡村的景象在脑海里几乎荡然无存,依稀记得的是家里的大院子、小学校和几条熟悉的街路。总的印象是,那个年代的农村几乎一切都是土做成的。土房子、土炕、土墙、土路,就连教室的桌子板凳也曾是土做的。尽管如此,那个时候却没有感到是落后的。反而却觉得是好干净、好朴素、好温暖。也许我的大脑与别人不一样,别人记得的我却忘记了,而我印象深刻的别人却不记得。
两岁的时候,临近春节,妈妈用厚厚的被子把我包裹起来,被角折过来像个帘子,盖住了我的脸。抱着我、坐着马车去20里外的老姨家串门。正赶上老姨家杀猪,屋里热气腾腾,浓浓的杀猪味道。妈妈把我放在炕上,老姨过来摸了下我的脸,在我面前放了一个盘子,里面装着些好吃的糖果。我看着陌生的环境,没有紧张。吃饭的时候,还吃了猪肉。这一幕就是我最久远、最清晰的记忆了,久久难忘。
四岁那年的五月初三,我胸前带着一个白色绣着红色线条图案的、像哪吒那样的兜兜。一个带挂在脖子上,两侧各有个带子,系在腰后面。兜兜还有点大,下摆拖着地。接近中午的时候,我在院子里玩耍。听到院子后面有人喊,卖水萝卜和小葱的。家里要去买点,二哥和老姐在前面跑去买,我在后面追了过去。到了马车前,看见有好多的水萝卜和成捆的小葱。二哥买了几个水萝卜和一捆小葱,也没给我一个水萝卜吃,他俩就急忙往回走。我在后面喊着、要着,一不小心脚踩到了兜兜边,摔倒在路旁水沟里,自己爬了出来,兜兜上沾满了泥土。回到屋里,看妈妈在炕上躺着,好像生病的样子,家里还来了几个陌生人,四婶五婶都在。我不知是咋回事,就出来了,也许是出来去抢水萝卜吃了。这一幕永远存储在了我的记忆里。后来才明白,那天是弟弟出生的日子。下半年,我去了生产队里组织的“红孩子班”(幼儿园的意思),在生产队门洞子的东屋。那屋子好大,墙上贴着“马恩列斯”(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和毛主席的画像。后来做了生产队的仓库,大叔是保管员,我常去那里取报纸。在红孩子班,老师整天领着念毛主席语录。大姐她们好多人,干完活就在屋子里跳“忠字舞”,好像是要演出。那舞姿是手都指向一个方向、脚跺地、齐刷刷,音乐是《北京的金山上》。这些画面,清晰可见。
童年的乐趣就是多。那时每家都有几亩的“秧格地”(自留地、小菜园),种的几乎都是蔬菜类。地的最里面种的都是高秆的玉米,然后是几垄土豆,中间种上三两米的一小段辣椒、茄子。最诱人的是不知在哪里会有几颗香瓜,想找到都难。地头是角瓜和窝瓜。最边上是一段豆角,豆角里偶尔会长出几颗“黝黝”(学名龙葵果)。豆角用杖子架起来,目的是挡住牲畜,还有就是怕人直接看见里面熟了的蔬菜。老姐经常领着我去地里摘菜,要路过一片树林地,我走不动落下了,就等我或把我抱起来走一会。到了地头,就把我放在角瓜地处不管了,还不让我走动。因为角瓜是矮棵的、有空地,远处就能看见我。那时我是出了名的“胆小鬼”,最怕的就是那个“撒撒虫”(蚂蚱)。因为它也不知啥时候、从哪里出来,突然就会蹦到你的身上。秋天的时候,还飞到屯子里“撒撒的”叫,真是吓死个人。角瓜和倭瓜都有爬出长长的藤蔓在地上,大大的叶子,叶柄上还有刺,开出黄色的大喇叭花。姐姐每次都是把我放到那里,我害怕的不行,不是哭就是叫。也许姐姐不知道,最招蚂蚱的就是那个角瓜和倭瓜的花。我一看见角瓜花和窝瓜花,就知道蚂蚱会来。吓得我口里喊着,手捂着脑袋。
小时候最盼的就是过年。那时候盼过年还真不是为了吃的,因为也没见过啥好吃的东西,只是为了玩。能买到几个“小羊鞭”和“拉炮”(烟花)就是最快乐的事。屯里来了秧歌队,小伙伴们的心思都不在看秧歌上,而是盯着那串“鞭”(鞭炮)。秧歌扭到高潮时,生产队就开始放鞭炮。鞭炮一响,还没等响完落地,下面就挤满了抢烟花的小朋友。有的衣服冒烟了、有的把“炮仗”揣兜里炸响了、还有的手被炸坏了。真是高兴的不行。我捡一些“磕捻子”(没有响的烟花)的回来,就开始扒开,把药放一起,再用纸卷起来,外面缠上麻绳,留个捻子,做成烟花出去燃放。正月十五,是最热闹的。晚上家家都在院子、墙外,用“搁桡”(碎柴火)拌上废弃的油,点起成堆的火。也有的点上蜡烛,栽到地上。五叔家大哥买了几个“磕头了”(小蜡烛),带着我们玩。没有“磕头了”的就把大蜡烛切成小段用,放到罐头瓶子里点着,用麻绳把瓶子吊起来,拎着前后院的跑。旁晚时分,开始“搬兵”,实际就是去大井沿把刨下来的冰块拿回来,放到门口和院子的周围,意思是搬兵回来看家护院。在哥哥姐姐的带领下,还有弟弟妹妹等,我们一小帮就开始忙碌起来。身上抱、脚下踢,不一会院里院外摆满了冰。现在想想,依然很有意思。
1973年3月1日,是开学(一年级招生)的日子,那是最后一年3月份开学,后来就改成每年的9月1号开学了。早上,晴朗的天,依然寒冷。家里给我准备好书包,我独自奔学校走去。四队生产队的门口,站满了要出工的人。一位中年妇女看着我路过,说:“这孩子上学,可能学习好啊!”我听着心里美滋滋,也没有好意思回头看,继续前行。此时,后面赶上来两个人。一个小朋友哭着,一个老爷爷跟着。就这样一起到了学校。报名时,得知那哭着不愿上学的孩子,叫长山,他家是粮库的。班主任老师把我们一个个带到了班级,登记了姓名,我的同桌恰巧就是长山。我是班级学习委员,还是最后一批“毛泽东思想红小兵”,戴了一年的“红小兵”袖标,第二年就换成了少先队的红领巾了。就这样,开始了五年的小学生活。
记得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班级里有个大个子女生,名叫春燕。她家在乡政府后面那块住。我们几个家在四队和粮库、供销社这边的男同学,每天上学都从乡政府后面的大树地里走。那时大家都是9岁、10岁的年纪,男生都很调皮。每次上学路上,走到乡政府后面,看见春燕同学在前面走。我们几个男同学就喊她的名字,后来就开始叫“山燕子”了。看到她生气又害怕的样子,这帮调皮的男孩子就哈哈大笑。偶尔她也和我们吵、扔土块。我们人多,也有把她气得直哭的时候。但说心里话,那时真的没有恶意,更没有打她的想法。真的就是调皮的气气人。今天,事情过去了几十年。前年几个小学同学难得一聚。一位同学记忆力好,提起此事。说那时春燕害怕上学,曾经好长时间不上学了。她家长为此事还来学校找过老师。这事我们还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忘记了。不管怎样,今天,我代表当时一起上学的几个男生,郑重的对春燕同学说声:对不起了!请原谅我们孩童时代的调皮。可惜,现在无法联系上这位女同学,就算迟来的致歉吧!
一次班级劳动,任务是铲除校园西侧树地里的杂草。一共分了四五个小组,班主任让我负责一组。同学们就开始了劳动。开始都干的热火朝天,不一会就累了。有的同学就不愿干了,把工具一扔,还到处走动。有的坐在地上。其中就有女班长,只见她胖胖的、满头大汗,坐在地上不动。我一看,快放学了,让别的组落下了,就很着急。灵机一动,我就召集大家说:“咱们分任务,每人一条,谁先干完就回家。”这样,大家都高兴的干了起来。不一会,班主任老师来了,看到我分了任务,可是吓坏了。说这是“三自一包,这还了得!”急忙叫我赶紧不要分了,把同学集中起来,还得一起干。我当时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对我的触动太大了。
小学的时候,老师教的生字,都用卡片写上,用大头针挂到教室后面的墙上。一是让我们随时都能看到,二是期末的时候,都拿下来考试用。卡片扑克大小一张,一个学期下来,就是厚厚的一打,大约有二三百个。考试的时候,同学们挨个上讲桌那里,把卡片上的字大声念出来。老师根据读出字的多少给分。有的同学是脸红脖子粗、吭哧瘪肚的也念不出几个字,老师就气的不行,大声说:“黑瞎子掰苞米啊,那字都让你吃了!”那个时候小,看到老师为难,心里跟着着急。这个时候,有几个会的多的同学开始跃跃欲试,举起了手。老师也不点名了,学习好的自愿上来吧。300多个汉字,一口气都认出来也好难的。几个学习好的同学速度很快,但都有几个不认识的,只好下来,有的得了80分、90分的。我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先上去的,最后出场才是我的个性。也许是最精彩的、重头戏都放在后面的原因。我心里想,何止这些字啊,我在家天天看哥哥姐姐的书,认的字太多了。最后轮到我了,来到讲台前。我不慌不忙,把卡片撴齐,放到一边开始读,全部读完,没有一个错字,又把卡片放好。老师给了我满分,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童年最神奇的是背诵元素周期表的事。1977年的时候,二哥要准备参加高考,在自家的西屋昼夜的学习。那时我在小学三四年级。二哥学习累了,躺着也不休息,他眯着眼睛,让我给他念需要背诵的文章,念着念着他就睡着了,也不知记住没有。每天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在地上来回的背诵“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古古怪怪的、像佛经似的。我躺在被窝里,听不清是什么内容。时间长了,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那字音和顺序我早都记下来了。于是,当二哥有背错的地方,我就给他指出来。他还好惊讶的样子,说:“你咋会了?”我说,听你背我早都记熟了,我就给他来了几遍。二哥说这是元素周期表的元素符号,必须得背下来,用处可大了。那时我那里知道有什么用啊。后来,到了初中学到化学,老师让背诵元素周期表。我一听,这不就是当年二哥背的东西吗。这对我来说,就是儿歌啊!还用背吗,张口就来,还能背到底。老师和同学都非常惊讶,以为我是化学神童,不学自通了。
这就是我的童年往事,记述几个画面与大家分享,也献给未来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