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美》Day15
2022-03-17 本文已影响0人
酸酸甜甜的彩虹糖
“从心所欲,不逾矩”——创造与格律
在艺术方面,受情感饱和的意象是嵌在一种格律里面的。
格律的起源都是归纳的,格律的应用都是演绎的。它本来是自然律,后来才变为规范律。
专就诗来说,我们来看格律如何本来是自然的。
诗和散文不同,散文叙事说理,事理是直接了当、一往无余的,所以它忌讳迂回往复,贵能直率流畅。诗遣兴表情,兴与情都是低回往复,缠绵不尽的,所以它忌讳直率贵有一唱三叹之音,粗略的说,散文大半用叙述语气,诗大半用惊叹语气。
拿一个实例来说,比如看见一位年轻的姑娘,你如果把这段经验当做“事”来叙,你只须说:“我看见一位年轻姑娘”;如果把它当做“理”来说,你只须说:“她年纪轻所以漂亮。”事既叙过了,理既说明了,你就不必再说什么,听者就可以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你一见就爱了她,你只说“我爱她”还不能了事,因为这句话只是叙述一桩事而不是传达一种情感,你是否真心爱她,旁人在这句话本身中还无从见出。如果你真心爱她,你此刻念她,过些时候还是念她。你的情感来而复去,去而复来。它是一个最不爽快的搅扰者。这种缠绵不尽的神情就要一种缠绵不尽的音节才表现得出。
韵只是音节中一个成分。音节除韵之外,在章句长短和平仄交错中也可以见出。
孔夫子自道修养经验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是道家的极境,也是艺术家的极境。“从心所欲,不逾矩”,艺术的创造活动尽于这七个字了。“从心所欲”者往往“逾矩”,“不逾矩”者又往往不能“从心所欲”。凡是艺术家都要能打破这个矛盾,孔夫子到快要死的时候才做到这种境界。可见循格律而能脱化格律,大非易事了。
思考:艺术的创造往往是在一定的格律里面的,但又不能够过于拘于格律,有时要打破格律而能做到从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