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暘随笔】故乡散忆（11）——家乡的小河（下）

秋天的小河另有一番景致。岸边的茅草和芦苇都抽穗开了花，茅草花儿如雪一般，白绒绒的一片，而芦苇较为粗壮高大，花儿却细如柳絮，洁白、轻盈。阵阵风儿吹来，那白茫茫的茅草和芦苇花儿，在阳光下摇曳多姿，远远望去，如同白色的波浪一般，轻轻地抚摸着小河。还常常有小鸟静静地落在芦杆上，压的芦苇杆贴近水面，小鸟则把长长的嘴巴伸到河面喝水，或扑捉水面的小鱼儿。

孩子们相互追逐在小河边，手里拿着抽出来的芦苇花儿，伸到小伙伴的脖颈中，搔来搔去，柔柔的，痒痒的，搔的小同伴咯咯直笑。还有的抽出一把芦苇花，用长草绑起来，做成一把小扫帚，在河边的马路上，装作扫地，扫净路面的尘土，露出干硬干硬的地面，一屁股坐在上面，检验自制的扫帚是否扫的干净。

小河岸边的杨树下，长着许多狗尾巴草，一根根小小的茎托着如毛毛虫一样的身躯，随风摇晃。小孩子们采来一把一把的，编织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小狗、小兔、小老鼠等等，拿在手里玩耍。还有的编成手镯，戴在手脖上，或者编个项链，挂在脖子上，心灵手巧的还可以编一条长长的辫子，戴在头上，辫子在身后摆来摆去，如同清朝的人儿，惹的伙伴们一阵大笑。

狗尾巴草初长出时候时嫩黄嫩黄的，甚是可爱，长大以后慢慢变成碧绿色，到了秋天，逐渐变黄，穗上的种子成熟，用手一捋，就是一大把褐色的小子子，撒在地上，第二年春天又会长的满地都是。

在河岸上的马路两边，牛筋草也是常见的物种。牛筋、牛筋，顾名思义，坚韧如牛筋，其名如此，也甚副实。这种草根系极为发达，深入土地深处，很难拔出，家乡的人又称之为“老牛拽”，意思就是一头老牛才能把它拽出来，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牛筋草的这种特征，使它成为小孩们比拼力气的好对象，大株的牛筋草大伙都拔不出来，就找些小株的，比比谁能拽的出，拽的时候要抓紧草的茎叶，深憋一口气，两腿一前一后，前腿蹬，后腿撑，常常是使出吃奶的力气，青筋暴露，突然，“啪”的一声，一屁股跌在地上，那就是拔出来了。这时也顾不上屁股被摔开了花，骨碌一下爬起来，兴奋无比！

蒲公英也到了成熟的季节，在河岸边的草丛中，这有一棵，那有一棵，顶着团团毛茸茸的白绒球，星星点点的，甚是抢眼。孩子们发现了，争相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掐下来，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一缕缕白色的蒲公英种子就随风儿轻盈的飞舞开来，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还有一种叫“刺儿菜”的野菜，河边和田地里也多的是，家乡的人们叫它“七七芽”。这种野菜叶子上长有锯齿状的刺，越长刺越硬，甚是扎手，所以名为“刺儿菜”，它和蒲公英一样，每枝的头顶也开了一朵花，花儿多为紫红色，花骨朵里是一丝一丝的，成烟花状由内向外散开，非常好看。成熟以后花骨朵渐渐变黄变白，并且非常的蓬松，用力一吹，它的种子也会像蒲公英种子一样，在空中四处飞舞。

秋天的小河就这样，野花们逐渐长出了果实，然后慢慢的凋零，野草也渐渐的枯萎，河里的水位也越来越低，由夏天的齐岸深，逐渐到了齐腰深，慢慢又到了只到漆盖那么深，这时就是下河摸鱼的好时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