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温柔

晨起，看完一集“汪汪队”的小人吵闹着要再看一集。

指指约定公告，提醒他晚上可再看，小人不依。

吵闹声惊动了孩他爸。本就心烦的孩他爸，直接开凶。

生气的小人挣脱我的怀抱把晾着的他所能触及的衣物全扔了。

爬上床再次提出要求未得到同意时，他突然掀开衣服开始用力，我问他是要小便吗？答不是，可他依旧保持这个动作，那感觉明明就是，再次确认：你是想尿在床上？小人带着哭腔说：是的。

这是我第二次遇见。第一次转身看见时我没正面回应，只问是不是小便来不及了。

继续问他：是因为没同意你看汪汪队？

是的。

是因为觉得爸爸刚才特别凶你，你很委屈？

是的。

你可以生气，但不可以在床上尿尿。妈妈自己知道了，你很生气。

我的问话只让他委屈的瘪起嘴欲哭却无泪，停顿一下他更生气的喊着：我就要尿。

强行抱他在怀里，任他挣扎不放手，有些心痛有些无奈的说：妈妈知道你生气，妈妈陪着你，你怎么生气都可以，让妈妈抱着你。

知道这样的时刻应该“温柔而坚定”的坚持，也知道“坚定”我会有，但“温柔”一直都没有。

小人坐在我的腿上用力：你想尿在妈妈身上？

是的，我就要尿在你身上。

你恨妈妈？说出这几个字时，眼角湿润了。

小人不说话只是哭，抱紧他在怀里，哽咽着：妈妈知道了，你想让妈妈痛，因为你特别痛，你想让妈妈明白你的痛。

腹部感觉到热乎乎，低头他正在尿：你憋不住了？这样问是因为晨起喝过水的他还没上过厕所，更是因为希望刚才的那番对话能安抚到他。

不是。

好的，妈妈知道了。现在你尿完了，能告诉我现在什么感觉吗？有感觉好点吗？让妈妈看看你的衣服有没湿？

小人一下哭的更大声了：抱起来。这三个字是在他难过寻求安慰时才说的。我起身，侧抱着软下来伏在肩头的小人，把头埋在他的肩头：妈妈知道了，妈妈感觉到了你的痛。你很痛对吗？而你不是真的想恨爸爸妈妈，你想要爸爸妈妈的爱。

在我的声音里他再次大哭起来。

片刻安静后他让我抱他上床，我放下他想脱去湿了的衣服，这个等待他不愿意，只在我脱去裤子的时间，他再次离开我跑去床头继续想尿尿。

靠近，他不肯让我抱，那股愤怒依旧。那一刻我的心感觉很痛，感觉到了悲伤，感觉到了无助。

我看到了眼前的孩子，也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我自己。

我只远远张开双手，流着泪：我看到一个生气的悲伤的孩子，他恨妈妈，恨爸爸，为什么总那么凶他，我还那么小，我需要你们对温柔点。你知道吗？妈妈身体里有个小孩，她和你差不多大，她让我感觉到你的痛。妈妈知道了，妈妈感觉到了，妈妈爱你。

听完，孩子再次大哭着，小小的肩膀向下一沉张开手让我抱起。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伤心难过时给到的真正的温柔。

以前的我能很熟练的运用套路回应他的感受；

以前的我可以在他哭闹时保持平静，镇定的坚持；

以前的我也会陷入对事情的描述里看不到那个需求点；

以前的我都忘记了曾经同时三岁的自己时的痛；

以前的我会将一切让我痛，让我烦，让我感觉不好的统统切断；

以前谁让我痛，让我烦，让我感觉不好，我就要选择保卫自己攻击他，哪怕那是我的孩子。

此刻的我，心正在一点点变软，我能感觉到被泪水冲刷后的心正在一点点融化。

此刻的我，在练习如何爱那个恐惧，孤独，无助，充满愤怒的女孩。我看着她，感受着她，等待着她。

此刻的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孩子，泪眼朦胧，平静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