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 |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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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又到了新的一年，眼看着又是要临近春节的日子，很多人都开始要准备回老家过年。
晚上，这个时间，我在小区附近一家重庆小面店里吃一碗刀削豌杂汤面，开店的是来自重庆涪陵的一对夫妻。
女的在后厨忙着，灶台热气腾腾，后厨前面是一个收银台，用玻璃隔着，透过玻璃能看到后厨的情形，男的时而是收银台打单收费，时而添加免费的泡萝卜。
有个瘦小的年轻男子在清理碗具，时而在后厨洗碗，时而到前面桌子上收拾碗筷，无论怎么样都是无精打采，没有一丝笑容。
说实话，我非常不喜欢这个店里的伙计，三角眼发散出冷冷的气息。我不在关注他，转向了非常热情和蔼的老板。
“老板，明天我换一个品种，明天吃牛肉面。” 我冲着老板说。
老板很歉意，“明天冒得吃了，明天就要动身回老家了。”
我也很吃惊，这还没到放假，他们倒是可以自由地提前计划回家。
“老板，你这也太早了吧？”
“我家儿子读大学，现在也快放假，很快要回家，最近这情况不太好，我们得赶紧早点回去，万一有啥变化，回不去就糟糕了。”
“你儿子在哪儿读大学？”
“在四川大学读书哟，这瓜娃子，考不到上海来。”
我一边猛赞老板的幸福，一边猛吃我的面。
02
我吃完面，背着我的背包走了出去，寒冷的夜晚令我不由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上。这一条小区旁边一条小马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风情街。
转出风情街，马路就更小了，灯光也稀少起来，而且最近这里在埋管道，路面挖开又填平，路面还没有压柏油，全是小碎石。
我走在上面，膈应脚底之余，还非常心痛我的旅游鞋，80元的淘宝货。
我正走着，突然地面上伸出一双手，年轻女子的手，一把抓住我的左脚踝，我啊地叫了一声。
我一抖脚，挣脱了她的手，跳开了。
我这才接着微弱的光线看着地面，地面上是有一个窟窿，井盖不知道去向，有一双手从井口伸出来，我听到微弱的声音：“救命啊！”
我听到虚弱的声音，判断是真人之后，马上刚刚吃面产生的热量又回到了身体里面来。
“别急，我来救你！” 我走过去，双腿叉开立住了，握住她的手就往上拉。
没想到，我这不到一米六的大高个，居然前两下没把她拉起来。
我面红耳赤地说：“我说拉的时候，你往上跳一下。从物理学原理来分析，你往上跳的力会降低你的重量，我再加点力，垫垫脚，力气都差不多够了。”
地洞里面传来轻柔的声音：“好的，哥！”
不得不说，这个哥也给我陡然增加了2分力气。
终于，第十次的时候，终于把她拉上来了，她坐在洞边累得休息一下。
“哥，累死我了，这一年我都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
03
我开始打量起她来，白衣白裤白色休闲运动鞋，长发，染成了浅棕色，瓜子脸，柳叶眉，很秀气。
她慢慢站了起来，也上下打量起我来，我赶紧挺胸直背踮脚。
我要找出租车送她回去，可是这个时间点，这么偏的地方，不是特别好叫车。
那个白衣女子说话了：“哥，你送我回去吧，没多远，就在前面，我家就住这附近。”
她都不怕啥，那我自然也不怕啥了。
我说：“先等等。”
“为什么？”
“我先把井口掩盖一下，不然还有人会掉下去。”
我找来一块三夹板，破破烂烂，建筑废品，马马虎虎地盖在上面。
然后，她一瘸一拐地走着，我陪着她跟在旁边。
“你叫什么？”
“我叫肖青，出来去便利店买东西，不小心掉下去了。”
我很紧张，也很激动，一下子忘记介绍我叫什么了。
我们边聊天，一边就这样走回了她的家，她家是小巷子里面的一个单元楼，临界，直接楼梯上二楼。
她没有让我上去的意思，她站在楼梯口，谢过我之后，自己独自往前走。
04
我一边想象着她美妙的身材，一边往回走，这个时候，夜色很浓，浓得居然起雾了，我就纳闷了，这大冬天的会起雾？
我没走多远，发现不认识回去的路了，说直白一点，我迷路了。
这一带是老城区，房子和道路比较就，前面刚刚吃饭的那一块是刚刚拆迁后新建的，比较新，现在我走的位置我感觉应该是非常旧的巷子。
不过没有心慌，我没有慌，好像刚刚没走多远，我应该很快能识别出来时的路的。
我正走着，发现巷子右边有一个店开着，里面透着光，门也开着，是一家包子店，门口是一个大蒸炉，上面码放着5层竹制的蒸笼屉，腾腾的水蒸气顺着门就溜出来了。
我心里想：这么晚还在蒸包子？
我经过包子铺的时候，没有发现有大人在，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口，白裙子，白衣服，白鞋子，浅棕色的头发披在肩上。
小女孩也发现了我，等我走近的时候，她突然问我：“哥哥，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只鞋子，是一只蓝色的男士运动鞋。
“哥哥，我把它交给你吧。”
“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他们都在工作。”小女孩一边说一边摇头，手里一直举着那只鞋。
我接过鞋子了，和小女孩告别，然后继续往前走。
05
可是，我走来走去，都找不到那白衣女子掉到坑里的地方。
忽然，我看见巷子的右边有一个包子店，亮着灯，正热气腾腾地蒸着包子，有一个小女孩站在门边，白裙子，白衣服，白鞋子，浅棕色的头发披在肩上。
我吓了一跳，心里想：这不就是刚才那家包子店吗？
我在心里嘀咕，怎么又绕回来了，我是彻底地迷路了。
小女孩等我走近的时候，对我说：“哥哥，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找到鞋子的主人呢？”
“小妹妹，不是的，我迷路了。” 我老老实实的对小女孩承认了。
“我来给你带路吧。” 女孩说完就向我伸出了手。
我牵着她的手往前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肖白。”
“肖白？那你应该有个姐姐罗？”
“你怎么知道的？”
“嗯，她叫肖青！”
“是的，你见到她了。”
“嗯，是我刚刚送她回家了，对了，你怎么不回家？站在包子铺门口？”
“嗯，是为了把这只鞋送还给它的主人。”
“找到了吗？” 我看看自己手里拧着的这只鞋，没看出什么端倪。
“没找到，我请哥哥帮我找。”
正说着，我看到了前面地上有块破破烂烂的三夹板，我认出来，就是我刚刚就肖青的地方。
“哥哥，你到了，我回家啦。” 小女孩放开我的手，挥挥手告别，转身走入夜雾之中。
06
我拧着那只鞋子，回想着刚才的肖青与肖白，确认一下不是在做梦。
顺着来时的路，我又回到了重庆小面店，我看看店里还有人，感觉这个时间不是特别晚呀，而且雾气也没有了，灯红酒绿，一样的来来往往的行人。
我有一次走进小面店，老板看到我，说：“小哥，你怎么有来了，有东西落下了？”
“没有，我刚刚捡到了一只鞋。”
老板看了一眼，笑道：“你也是个瓜娃子，锤子，这鞋有啥好捡的。”
我也笑了，无意间看到那个店里的那个瘦小的年轻男子脸上苍白，一个劲地盯着我手里的鞋看着，一脸的疑惑状。
我走出了小店，想着如何处理这只鞋，不知不觉走到本街道的派出所，那简单的方框门，顶部蓝色区域。
门里面是不让进，门旁边有个服务大厅，是可以报案的。
我不由走了进去。
门口一个年纪大的穿制服的人，问什么事情。
“我来报案。”
于是，我被请在一个窗口前坐下，这个窗口跟银行的窗口一样，有值班女警察在里面接待。
“警察同志，我报案，我不确定是否正确，只是刚刚我遇到一个神奇的事情，还拿到了这样一只鞋子。”
女警，中年，从窗口拿进去观察了一下。
“很普通的鞋嘛。”
“是一个小女孩给我们的，是这后面一条街，就是风情街再过去，当时我也迷糊了。”
“后面，后面正在拆迁，没有住人吧？”
“有的，还有一个开着的包子店。”
女警摇摇头，感觉不对。
“那你能查一下肖白和肖青这两个人看看。我只是感觉怪怪的，才来报警的。”
女警点点头，没有对我的“胡言乱语”表示不满。
07
女警想想说：“我这里做个登记，鞋子留下，你也留下电话号码，姓名。我在本辖区的户籍里面查一下，如果不是本户籍的人，估计查不到了。”
我非常感激的点点头，感觉心里松了口气，突然想到那个小面店里干活的瘦小男人，于是也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女警。
女警摇摇头说：“你这个太主观了，不能算线索。”
女警在电脑上操作了好一阵，开始皱眉头，咬着嘴唇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突然问我：“你刚刚说的那个面馆在哪里？”
08
过了几天，我路过那家重庆小面店，发现老板和老板娘都在，好奇地走进去问：
老板，你不是说回重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老板叹气到：“店里干活那个瓜娃子，被警察叫去调查了，一直没有回来，警察让我们暂时不要离开，配合调查。”
“老板，到底什么事情？”
“听警察说，后面有一片拆迁房屋，有家钉子户一直住在里面，结果有一天那一家人失火了，好像有一个小女孩和小姑娘死了。没想到和这个瓜娃子有关系，作孽啊.......”
老板后面絮絮叨叨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猛回想着那天的小女孩和小姑娘。
我看看四周，感觉有个轻柔的声音隐隐传来：“谢谢哥哥！”
本文编辑：一阅青馨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