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十一，罂粟花开满大街小巷

进入十一月，常能看到人们在胸前别上一朵绒布做成的罂粟花(poppy)，鲜艳的红色，圆圆的略有点花瓣的形状，中心是一个小黑点。一些老兵装扮的人用一根绳子把一个小盒子挂在胸前，盒子的一头装着许多这样的罂粟花，另一头用来装人们捐赠的零钱。地铁站、便利店外面、购物中心，凡是人多的地方都能看见他们，或者不见人只见一个盒子。过路的人看见了就知道十一月份到了，于是拿一朵花别在胸前，随手放点零钱，多少倒是不拘。

这是一个由来已久的传统。11月11日这个中国人最近几年新兴的“剁手节”，在欧美却是一个有着近百年历史的战争纪念日。戴罂粟花是为了纪念战争中阵亡的将士，而捐款则是为了帮助遗属和老兵的生活。

为什么是双十一这个日子呢？1918年11月11日盟军与德国在法国北部的贡比涅森林(Compiègne Forest)签署停战协议(Armistice)，标志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次年，英王乔治五世在白金汉宫举行仪式纪念停战协议签署一周年，这就是第一次“停战协议纪念日”(Armitice Day)。这个活动迅速传遍了英联邦国家，后来逐步演变成战争纪念日(Remembrance Day)，纪念的对象也从一战发展成了所有战争中逝世的将士。

在加拿大，战争纪念日不是全国性的法定假日。尽管多数省这一天都放假，但有四个省不放，其中包括人口最多的安大略和魁北克省。但不论放假与否，这一天的上午11点11分各地都会举办纪念活动。正式的说法是纪念在一战、二战、朝鲜战争和历次战争中逝世的将士。

尽管纪念的对象很多，但佩戴罂粟花的传统仍然起源于一战。惨烈的西线战场上有过一场死伤众多的法兰德斯战役，这是世界战争史上最著名的阵地战之一。交战双方胶着与此，战线推进缓慢，双方却都有大量人员伤亡。战士倒下的地方，很快长出了一片罂粟花。

1915年，41岁的加拿大医生约翰·马克瑞(John McCrae)主动要求入伍，并且不愿分配到医疗队而坚持要加入作战部队上前线。在比利时的法兰德斯，他亲眼目睹了好友在人类战争史上第一次投放的毒气弹下身亡，同时亲眼观察到大量士兵阵亡的地方一两天之后就开满了罂粟花。马克瑞写下了著名的诗篇《在法兰德斯阵地上》(In Flanders Fields)。

1918年，战争结束前夕马克瑞在战场上死于肺炎。战后他的部分诗歌于1919年结集出版，这首诗迅速红遍了英联邦，引起许多亲历者和后人的感叹。由此，佩戴罂粟花成了战争纪念日的标志。

这首动人的诗篇有不止一个中文译本，笔者也试翻译如下：

In Flanders fields the poppies blow

Between the crosses, row on row,

That mark our place; and in the sky

The larks, still bravely singing, fly

Scarce heard amid the guns below.

We are the Dead.  Short days ago

We lived, felt dawn, saw sunset glow,

Loved and were loved, and now we lie

In Flanders fields.

Take up our quarrel with the foe:

To you from failing hands we throw

The torch; be yours to hold it high.

If ye break faith with us who die

We shall not sleep, though poppies grow

In Flanders fields.

罂粟花开在法兰德斯阵地上

在十字架间摇曳，一行一行

那正是我们留下的印章。

云雀飞上天空，依旧勇敢地歌唱

不是她们飞得太高，你难以听见只因为地上的枪炮太响。

我们死了，就在短短几天之前。

我们活过，感受过朝晖，也看过落日如染

我们爱过，也为人所爱

如今长眠在法兰德斯阵地上不能回转。

加入我们，一起向敌人发起诅咒：

火炬在我们手中已无法停留

传给你们，把它高举过头。

如若你们辜负先行的人

我们纵然安息也不能长久，

哪怕法兰德斯阵地上

罂粟花红艳依旧。

注：文中引用诗歌及图片均为公开版权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