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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才流动的河(四)

2019-10-11  本文已影响0人  红帽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紧急集合了。我晚点再打过来。”小宇匆匆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懂了我的解释。无妨,有些东西本来也只有自己能理解到,即使说出来也会立刻变味。

    当然,现在最要紧的是吃一顿早餐填饱肚子。

    我下楼去早餐店吃了一碗面,看着街上因为上班而匆忙行走的人,想起几天前我还是他们其中的一份子就觉得很神奇。吃碗面后,我在呼吸之间感受到空气中仿佛有无数根羽毛,正一阵接一阵地轻挠我的胸腔。嗓子在不停地暗示我,它现在很“饿”,一根烟便可以充实被烟瘾带走的那块拼图区域。

    嘿!小子,说好的戒烟就要义不容辞地坚持下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从我脑子里蹦出一个如老者般苍老的文绉绉的声音,这令我瞬间产生羞愧难当的情绪,恨不得地上出现一条裂缝让我钻进去——哪怕旁边没有人。正当我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手机铃声恰如其分地响起,是小宇刚才打过来的号码。

    “小宇?”

    “刚忘了问你现在在哪里?”小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促,气还没有喘匀。

    “我现在暂住在老蒋这里。”我的声音变低,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老蒋---”手机那端的声音出现了不长不短的拖滞,仿佛一辆全速行驶的跑车冲进了全是棉花的隧道里面。在极其短暂的思索回忆后,小宇通过手机继续对我说:“我从初中毕业以后就没有见过老蒋了,他现在如何嘛。”

    我踌躇片刻:“等你退伍回来,咱们仨好好聚聚,到时候细说也不迟。”现在还不是对其他人谈起老蒋的时候,而目前的我也正处在某种混沌不可终日的状态中。在这一点上,我比谁都清楚,即使昨天的我也鞭长莫及。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老者背负着双手屹立在我的脑中,缓缓说出这言简意赅的话语。恕我愚笨,无法找出精准的文字,来描述出这位再次出现的老者。

    “好啊!我退伍后就直接来找你,目前我还有一包烟的时间就退伍了。”

    “一包烟的时间?”我重复着小宇的话,突然就想起自己犯烟瘾时的感受,一边疑惑一边思考,如同在无尽的迷宫中寻找出口。

    “一包烟有20根。”小宇微微停顿,所带来极短的沉默,像一阵无形的风在两部手机之间徘徊。风总会找到出口,我静等小宇说出下文。

    “我入伍每天就抽半根烟,在半根烟的时间里我会想她——竭尽全力、千方百计地去想。现在,离我退伍还剩40天,我抽完这包该死的烟就彻底结束了。”小宇的语气像在述说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我仿佛透过手机看到了小宇藏在身上的那包香烟,那是未开封被保护得极好的20根香烟,它们整装待发,等待燃烧自身来完成使命。在缭缭上升的烟中,这段时光在未来将会被深埋,即使竭尽全力、千方百计地去想,也不能想起。

    “等你回来就好了。”我一时语塞,竟找不出能够准确反馈他的话语,只好就这么敷衍一句。

    “嗯。”小宇说道,欲言又止的气息弥漫在两部手机所建立的环境中。

    “再联系。”我快速挂断电话,但关于小宇的记忆久久不能散去,各种各样的困惑伙同着沉默的孤独从房间每个角落向我袭来。我悄悄在心里向小宇祈祷,一切好运,兄弟。

    我去附近最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同时我已打定不买香烟的主意了,绝不。

    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我在那家酒吧门口前驻足思考。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过10几个小时,我却产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觉。昨晚我进入酒吧以后的记忆被以某种方式抽离,我找不到原因,更不知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只是单纯联想到来势汹汹的多米诺骨牌因空缺一张而停止前进。难道说我的人生因此陷入了某种困境之中?那么老蒋留下写有“要努力”三个字的纸条又作何解?

    想不通,脑子里现在一团糟,我戴上mp3的耳机,随机播放了一首音乐,希望自己的注意力能够分散。正播放着陈冠希版本的《无心睡眠》(原版是张国荣的),我很喜欢这个翻唱改编版。“悠悠蓝天中你好似只飞鸟”我跟着音乐rap快速轻声和,之前的疑惑被暂时搁下。

    不行,今晚我还要再来这家酒吧。抬头望天,天上除了形状不规则的云并没有其它事物,仿佛都被抽离到了某个看不见的地方。耳中正响起谭咏麟和刀郎合唱的《讲不出的告别》,音乐不受影响跟随着时间静静流逝。我意犹未尽地思索这个酒吧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当然得不出任何跟答案沾边的东西,一如站在一望无垠的草原等待自己呐喊的回音。

    午餐是吃的清蒸鱼,一个人的饮食是以吃饱为主,合着清蒸鱼里的酱汁便可以多吃一碗饭。饭后,我看着桌上需要收拾的餐具,不由得羡慕那些同居在一起的情侣。与此同时,我的困意如同已经彻底堆积到一边的沙漏一般,开始在不知不觉间朝我这边袭来。算了,眼前的家务就让它暂且放在那里吧,当务之急是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睡眠质量很不好,几乎是一段浅睡眠接替着另一段浅睡眠。

    此刻,我的脑子里塞满了无数的云朵,我保持着这种状态——我试图摆脱却摆脱不掉——走到床边,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躺到床上。

    还没来得及闭眼,我的耳旁响起了一阵极有节奏的敲门声,我极不情愿地起身开门。虽然内心在埋怨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敲门者,但我还是反复猜测敲门这是谁。住在这里绝少有拜访者到来,奇怪的是我希望是老蒋也不希望是他,当然我最希望的是昨晚我进入酒吧之后的记忆,如果它能来敲门的话。

    我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留着一头职业干练的黑色短发,眉毛画得恰到好处,仿佛它们最初就该长成这样。她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衣,穿着版型良好且剪裁得体的黑长裤,她脚下的这双低调但很有质感的平跟鞋与她相得益彰。她身上隐约散发着洗衣液好闻的清香以及淡淡的香水味,这一切,都以最巧妙、最直接的方式构成了她。直觉告诉我这位女士应该是我的邻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也是那只黑猫的主人。

    “抱歉在中午来打搅你。”她开口打断了我无意、细致的观察,“我是你隔壁的邻居,我养的猫最近没看见了,它叫tiger。”

    “tiger?”我重复这句英语,在脑海里搜寻它的意义。Tiger在英语里是老虎的意思?这发音倒像印度哲学家、诗人泰戈尔的名字。

    “忘了说啦。”她一边补充一边用手在我面前进行比划,“tiger大概有这么大,它全身是黑亮的毛,为了让它的毛保持黑亮,我还特意买了很多猫食用的补品……”

    “哦,我知道这只猫了!”我赶紧打断她的话,女人发散性的思维用在聊天方面确实让人不敢恭维。我瞥见她眼里冒出期待的光,我接着说:“以前经常看见它,哦,是tiger跑到这边来串门,但它在前几天开始就停止了拜访。我再也没有看见它了。”这几天在有些特殊的情况下,我还是见过它的,这话我没有如实说出来。

    “这样啊。”光暗淡下来,她的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精确运行的机械一般。

    “如果我再看到tiger,我会及时通知你的。不要太担心,你的tiger也许只是出去玩上一圈,很快就会回来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说出来安慰人的鬼话。

    她点点头,目光如医院检查的扫描仪一般快速从我身上划过,之后她望着我说:“tiger离开家里已经有好几天了,现在我下班回到家后的熟悉感消失了,我感觉某种完整性在它离开的情况下被悄然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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