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的薄荷，十三楼的达芙妮

十二楼的薄荷，十三楼的达芙妮

                        《十二楼》

      在夜幕的寂寥中，在过街天桥上，在路边档口里，疲惫徐徐而出，灌溉着整个城市。

这城市的光鲜繁荣是留给夜归人看的。

这城市的拼搏生机是留给早出人看的。

“你的领带绑太紧了。”

“明天你生日，我订了你最爱的那家西餐厅。”

“有别的礼物吗？”

“抱歉！我最近太忙了，没来得及准备。”

薄荷随手点击手机屏幕，关掉了视频窗。

        他叫薄荷，他自己喜欢薄荷——一种广泛分布于北半球的温带地区，对环境条件和温度适应能力较强，性喜长日照的唇形科植物。

        薄荷，一种充满希望的植物，清爽从每一个毛孔渗进细胞里，那是一种像春日里轻轻哼唱着歌的幸福感觉。

        薄荷累了一整天，搭上最后一班车。

        他刷了门禁卡，走进电梯厢，按下“12”。

        他回到自己的窝，翻了翻冰箱，只剩下半瓶薄荷酒。那一夜，他在阳台抽着烟，就着瓶喝完那半瓶酒。

        薄荷给人感觉高冷，其实不是那种时刻树起满身的防御，让人觉得遥不可及的冷。他只是跟所有人保持适当疏远的距离，一个喜欢独处的人。其实，跟薄荷接触熟了的人都觉得他不炙热也不冰冷，让人如沐春风。而他只是更懂得去暖该暖的人，不滥情。

        眼里看见的，才是属于你的春天；身边拥有的，才是陪伴你的温暖。那些混乱无序的Bar或者Club里擦身而过的淡淡香水味或烟草味，只是短暂牵引你视线的莺莺草草，任你春风走了三千里，他们都不会问你归期。三千宠爱，集成了三千烦恼丝。永远记住，在乎你的人，风吹草动也心疼你。

        薄荷坐在的士里，隔着窗，看别人的风景。

        薄荷准时来到他订的那家高档西餐厅。

        薄荷问了Waiter，被带引进来。他正在敲打着笔记本键盘忙碌着，他看到薄荷落座，抬起眼睛朝薄荷笑笑，收起了笔记本电脑。

        薄荷心知肚明，他宁愿俩人相顾莞尔，清香绝尘，也不愿博取这个社会一个世俗、中庸的暗赞。我爱谁与这个世界无关。一个笑可以击败一辈子，一滴泪也能偿还一个人。

        薄荷看到刚端上来的菜品，那绿绿的薄荷叶应该是他特意吩咐后厨另外加上的。

十二楼的薄荷，十三楼的达芙妮

                      《十三楼》

        这个社会，焦虑也好，贪婪也罢，都是一种毒。而酗爱是一种瘾，贪多了，戒不掉。

        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必然碌碌无为，从小受这种想法影响，难免活得焦虑与惭愧。其实，我们应该知道，无论在哪个行业里，卓越都是一种偶然，而平凡却是一种必然。

        十三楼的达芙妮，倚靠在春雨的窗，隔着玻璃看见自己在陈年的风中行走。

      有一次，达芙妮生病，头痛到天昏地暗昏睡不起，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留下来照顾达芙妮，因为他的苹果手机没电了，达芙妮家里找不到数据线充电。

        达芙妮看着窗扇上汩汩流下来的雨水，想起往事。为何要介意孤独，那比爱他舒服。一辈子很短，要爱对人。聆听不是男人的天赋，绑在一起又太孤独。

        在我们这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不过，各人住在各人的衣服里，除去面子，拔开里子，还有一张皮囊包裹着，心又何尝看得到？

        有一种爱，说穿了根本就谈不上爱情，只是做。当他穿上衣服，一切就都结束了。当错爱变成了一种潜规则，达芙妮也就习惯了。当一个人开始有不安的自觉，再温暖的拥抱都不是滋味，吻是热的，而心是空的。心上没了电流，都游走成肾上腺素。这种感觉就好像一首歌，旋律不见得多好听，但循环千百遍也成了经典。坏习惯的暧昧终化为缠绵，把单调的翻云覆雨当作一场双人排练，个人进入个人的角色，没有台词对白，没有action。

      达芙妮在楼下街角的cafe看到过一次薄荷——高，冷，帅，绝尘而过。

        心动的涟漪好久没有荡漾了，达芙妮的眼角眉梢闪过一丝隐忍而又不失优雅的性感，犯瘾了却浑然不知。人就是这样，越是憧憬，越要一意孤行，哪怕早预料到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此后，达芙妮开始偷偷地关注楼下的那个男邻居，想方设法制造不经意地偶遇薄荷。局外人的道理永远都是最多的，但只有身为局内人的自己才真正知道自己是什么，自己想要什么。

      城市夜晚虚伪的光明，遮住了眼睛，爱情这东西，已不再有勇气，情歌有多动听，人就会有多怀疑。其实，无论你的悲伤曾经有多深切，也不要期望被同情，因为同情本身就包含了轻蔑的意味。常常说起过去的一切，讲起来便泪光闪烁，然而，你却比谁都清楚，有些人、有些事、甚至有些东西，只是属于你的某一段生活。

        达芙妮有一次在电梯里截住了薄荷，透露出一丝撩拨的暧昧按下“13”，然后主动搭讪薄荷，薄荷不冷不热地一一礼貌回复。

        后来，碰见的次数多了，薄荷就知道他楼上住的那个叫做“Daphne”的邻居了。

        其实，我们应该知道有些答案从一开始就有了，苦苦的执着，苦苦的强求，可能最后受伤的还是我们自己。

        拒绝，是不需要解释的，越干脆越简短越好！解释得越多，越容易给人造成错觉。留给别人希望，就可能会引诱他人付出。这一点，薄荷心知肚明，他觉得拒绝达芙妮是不需要理由的，理由说得再好听，结果也还是拒绝。

        后来薄荷再看到达芙妮都是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达芙妮再也没有越雷池一步。

        对了，达芙妮是一家航空公司的空少，满世界飞。至于他为何叫“达芙妮”，是因为达芙妮（Daphne）是一种被称作“桂叶芫花”的装饰性灌木植物，结核果，四季常绿，叶子和梗枝光滑诱人，花香迷人，不过都有剧毒。误食树叶或者红色或黄色果实首先会诱发强烈呕吐，然后会内出血，昏迷直至死亡，达芙妮的枝叶内含麦哲明毒素。达芙妮的前任就叫麦哲明，他对达芙妮的伤害就像毒素一般无孔不入，渐渐地让达芙妮的心纤维化了，连呼吸都是一种痛，而达芙妮至此以后不会爱了。

        爱情，像酗了一场梦，像贪了一种痛，像吸了一口毒，成了瘾却也戒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