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图索骥(十一) 图与骥
图。
图未穷。
画轴缓慢舒展,一头收,一头放。
仔细观赏,好个景象:
博人再次参加被中断的中忍考试,得益于佐助的启发,感受到隐秘的伟大,勇往直前坚持自己的忍道。
可以看出,忍者的世界里还是免不了考试的。
火影又不是世袭制。
皇帝是的。
大权在握,叱咤风云,威风极了。小孩子们扮家家时,男孩们总是想要皇帝这个角色,要求不外乎捏个肩膀捶个腿,端个茶送个水,伺候的舒舒服服。
那不是皇帝啊,需要的是保姆而已。
溥仪站在城墙上。一眼望不到头的太监手里捧着自己的“宝贝”,跪下祈求眼前这个他们曾经现在一直俯首称臣的人,天子。
终究还是被驱逐出去,溥仪要施展宏图,尝试让这个沉闷腐朽的帝国焕然一新。
直到被冯玉祥赶出去的时候,还是不可置信。
时代的洪流浩浩汤汤,对溥仪,更对每一个平凡的人。
平凡人的生活未必就是一帆风顺。
小倩穿着被取笑,小倩家庭被取笑,最瘆人的传言她要吸走人的精魄,变出花样百出的借口欺诲,就是平常人家孩子做出的事。
她一介平凡女孩,何以如此对待?
因为她平凡,所以无关痛痒。
纯粹的恶意令人不寒而栗。
不自觉的恶意令人无处躲藏。
龙介对幸子抱怨颇深。
我问那是幸子故意的恶意吗?
回避我的问题,龙介接着跟我抱怨幸子对他生活要求百般刁难,尤其是幸子不喜欢吃纳豆,还把他好不容易从乡下带来的送邻居,多不容易才搞到手的啊!
我没有吃过,但听龙介每次栩栩如生介绍,勾引的我馋虫直叫唤。
“那你倒是请我吃一次啊。”
龙介摆摆手,声称我下次去他那里,一定带我吃。“我一时半会儿又不出国,而且护照又没办。”
“那你自己看着办咯。”
突然有点明白幸子的处境了。
吃不到也许是最好的,存在我的幻想中何尝不可?万一比不上烤肉呢?
对了:“再烤一把肉,拿瓶雪花。”
老板没见,老板娘来了。
生意似乎不错。
独酌独啖,酒足饭饱。
常言道,动物们只要吃饱了繁殖了,满足了。
此时此刻,我与动物无异。
在动物群体中生存下去少不了抱团取暖,自然团体不同,党同伐异,有组织有纪律。
东边的河流明明涓涓作响,却去西边浅浅水沟饮之。
自命不凡曰:非醴泉不饮。
心里痒啊,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心弦?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右边。俯下身子,一把清冽溪水滋润心田。
清晨第一缕光,晒干我嘴角。
没有人知道发生什么。
图穷。
我再向后拉,把轴撤掉了,匆匆略过的图像如浮华掠影,互相交织纠缠,以奇妙的方式连接。
悲欢离合,稀松平常,这图,这画,雾里看花。
那花是我的花,又不是我的花,距离横亘其间,我找不到我在寻找的骥。
骥。
生活,一直这样生活。
电影,光影声的组合。
格言,哪怕闲言碎语。
我曾相信这些点的累加可以索到那匹骥,但,借喻不足,流于表面。
一切隐藏在点中,点动成线,线动成面,面动成体。
先找过去之点,有记载的痕迹,知道我曾有过思考,不留余地,坚信自己是对的。
再找跨越次元之点,影片中虚构的人物形象,借由他们所感所想,体悟自己的思想。
最后找到身边一景一物一人一事,被时间推着向前走,每日案牍劳形。
总觉得不该如此。
主说若我信仰他,他便告诉我答案。
我说主你可知道我的问题。
主说知道。
我不信。
主引导的道路前方的答案是既定的,骥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原罪。
我有我的图,我可以循着,诱出骥来。
失去轴的图,我撤掉轴的图开始燃烧,燃尽的余灰扬起呛鼻。
骥出现了。
我还是看不清它的轮廓,尽管有光,但光绕过了它。
骥仿佛一团虚无,没有质量,没有形态。
我与骥对峙。
我忿忿不平,骥的出现打破我对骥的幻想,骥不应该营造的氛围是时空交错,反思和传承吗?不应该我梦寐以求的美好和真实吗?
骥说,不是啊。
我说,你什么都不是,你不是骥,你不过是一团注定无法消亡的永恒。
无法消亡的永恒?我被这个自问自答怔住。
骥笑笑:“是的。”
消失殆尽,不留痕迹。
说的是死亡啊。
按图索骥找到的结果是死亡吗?
死亡无法叫人接受,很大程度上是死亡本身没有任何意义的,人不喜欢事事时时上纲上线,除了死亡。
生命的可贵在于无限的可能,死亡终结了这种可能。
死亡一直存在,让人害怕。
那么多图中展现,一个切面上演的剧情似乎完结。
骥是对的啊。
我要重新找到一张图,把从骥那儿体会到的一切,记录下来,断了我按图索骥的念想。
这张新图,陌生又熟悉。
我颤抖的手揭开序幕:
博人再再次——
“被你发现了啊。”
是骥。
“怎么,让我陷入这无尽的循环以致永恒?与死亡无贰。”
骥无可奈何。
“为什么你就要自以为答案是什么呢?”
“??”
“真正无法消亡的永恒到底是什么?你一定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啊。
“就是你一直在记载的图啊。”
缘是我执图索图不得骥。
按图索骥指按照图上画的样子去寻找好马,比喻按照线索寻找,也比喻办事机械、死板。
两层意思各有用途,我看中了前一种,却陷于后一种。
伯乐《相马经》有“隆颡蛈日蹄如累麴”之语,其子执《相马经》以求马,出见大蟾蜍,谓其父曰:“得一马,略与相同,但蹄不如累麴尔!”伯乐知其子之愚,但转怒为笑曰:“此马好跳,不堪御也。”
我亦不堪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