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每个人都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周末,地铁上的人一如既往得多,我努力向前挤,寻找座位。突然,不远处的长椅上空着两个座位,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暗自欣喜。
随着落座,一股刺鼻的汗臭还有发霉的酸味钻进鼻腔,我用眼角余光寻找气味的来源。
在我身旁坐着一位身穿保安制服的男孩,黑色坑坑洼洼凸凹不平的脸上顶着冒着白尖的痘痘,好似随时脓血都能流淌出来;眼角残留着米黄色的眼屎;深蓝色的制服活像一副世界地图;大红色的袜子在脚上扭曲着,一双不知是灰是白的旅游鞋挂在脚上。
我皱了下眉头,思量要不要起身离开。
几经挣扎,既来之则安之吧,保持距离就好,心里默默安抚自己。
而此时,他好奇的打量着我,上上下下,甚至探头看了看我放在椅子下面的脚上穿了什么样的鞋子,我浑身被探照的不自在,强装镇定,将目光转到地铁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的火锅广告,仿佛都是他那张沟沟壑壑的脸。
他终于将目光移开,我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包里的书背了几天,还未开封,我慢慢掏出来,并让自己的双腿、胳膊尽可能的向自己靠拢,害怕有些东西沾上就洗不下来了。
书上面的薄膜格外的牢固,我用劲扯了又扯,还是完好无损。我用腿夹住水杯,腾出手,更用力撕扯,塑料薄膜被撕扯得变了型,终于漏出白色的纸页,他在我的撕扯中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好像随时都有冲上来帮忙的冲动。
《许三观卖血记》,余华作品,年前买的,一直未看。
他看着我手中的书,把脑袋凑了过来,我分不清是害怕他离自己太近,还是怕他看不见,小心地把书往他的旁边挪了挪。
我看完了前言,等他的目光移开,我翻开下一页。
他的头低的更低,我不晓得他看啥,只好将书翻了过来,他的脑袋随着书的转动也抬了起来,死死盯着印在书底页余华的照片和简介。
地铁上的人依然熙熙攘攘,或站或坐,扣着手机,没有人注意身边都有谁?或者发生了什么?
他看完后,目光转到另外一旁,探头看一个玩手机的男孩。两分钟后,我听到身旁的他用劲拍着腿,懊恼的“哎呀”了一声。我猜想是旁边的男生游戏输了吧,他才会如同自己输了一样难过。
自他的目光移开,我就不能专心的看书,前前后后翻了两页,一个个蝇头小字在眼前乱晃,左右摇摆,然后飞走。
内心的好奇使我无法镇定,这是怎样的一个年轻人,跟这个座城市,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我们跟他又是多么得格格不入。
地铁的喇叭声提醒着我下一站到达目的地,惶惶不安的内心总想做些什么。
也许,他比我更需要这本书,可怎样把书给他,又让他觉得舒服,让我绞尽脑汁,一分钟后我将到达目的地。
车进站的那一刻,我将书送到他面前:“送你。”
他充满疑惑地看着我:“不,不要。”
我又将书向他旁边靠靠说:“你喜欢,送给你。”
那一刹那,他浑浊的双眼充满喜悦:“我不喜欢这,我不要,真的。”
地铁的铃声催促我下车,我收回书,放进背包,稳稳地下了车。
愿每个人都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