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见到了最励志的失足妇女2
我对那个物流城欣欣向荣景象的好奇,一部分是因为就在我生活的同一城市,与各种商业中心、高档住宅小区几公里之隔的地方是这样一幅截然不同的众生相,但更大一部分我是对生活在那里的人好奇,尤其是那一特殊的职业群体。
我回来想的最多的问题是警察不管吗?在当今的法治社会下,还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进行性交易?在这种交易当中的各方人员的三观,失足妇女、货运司机、旅馆老板、还有那些号称经纪人的老鸨。
我再次去是半年以后了,刚一进村就明显感到了一种衰落和萧条,几经询问,说是物流城要拆迁,各利益方都在权衡利弊后做出了取舍,尤其是旅馆老板,用他们的话来说是提前跑路了。
傍晚来领,最后坚守的妹妹们依旧花枝招展招摇过市,让人根本想不到这是一个即将面临拆迁的市场,她们在抢夺为数不多的资源,四下都是竞争激烈的叹息,50公里外建了一个更大的物流城,大多数货运已经停泊到新城,为数不多的小吨位货物停在城内。
来住店的客人已经少得可怜,她们就在村里穿堂走巷,伺机而动,看准某家旅馆进了客人,不知是旅馆老板还是老鸨喊了声谁跑得快的快算谁的,接下来就是场百米赛跑游戏了,妹妹么一边尖叫着一边使出浑身的力气奔向目标,然后使出浑身解数自我营销。
“老板,包你满意呀,妹妹我包你满意哦”,简洁暴力的推销词,通常并不能把自己卖出去,客人会打量一番,姿色上乘者胜出。客人通常喜形于色,掂量一番后挑一个“就你了”,还会上下其手屁股啊腰什么的捏掐一番,妹妹一下就像吃了化骨绵掌般瘫倒了客人身上。
我不知道荷兰红灯区的性交易是否也如此般叹为观止,我的三观一次次被刷新。
也有那种稳重的客人,蜂拥而至的妹妹们会让他们眉头紧蹙,他们不用言语只用表现得低沉,旅馆老板就会帮他劝退叮在他身上的莺莺燕燕。我叹服他们出淤泥而不染的洁身自好。
午夜来临,旅店房间还剩一大半,前台的电话响起来,老板以为是订房的客人,秒接起来,答复却是“好的,马上帮你叫来,包老板满意”。旅馆老板一通电话后,来了个身姿婀娜玲珑有致穿着淡紫印花旗袍的妙龄女子,太有味道了,我心里叹这绝对是绝色佳人,再走进一点,厚厚的脂粉下她一浅笑,鱼尾纹暴露了她的年纪,她用蹩脚的普通话询问老板几号房间,老板报了房间号交待她服务周到些,她用蹩脚的普通话答应老板好的不紧不慢的就上去了。
我惊讶于她的年纪,她的神韵。老板说她就是进口货,越南来的,40多了,有两个女儿,刚才的电话是指定要她的,点单的是刚才的稳重客人。在这里,我已经没有三观了。
突然,巷子里人潮涌动,听见有人喊警察来了,旅馆老板一下警觉起来,迅速交代我去敲403号门,把刚才那个越南女子领到顶楼,她则守在门口四下观望。我不辱使命,凭着呻吟和肉体撞击的声音就找到了403号房,急促的敲门并低声通报警察来了,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是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没到2分钟,越南女人从房间里出来一边还整理着衣领,我示意她往顶楼去,她轻车熟路。
我和她站在顶楼,她张望着楼下,警察进了旅馆。天上飘着毛毛雨,她有点冷的发抖。我想采访一下她或者是说想了解一下她,但怕语言不通正不知如何开口,她先开了口,蹩脚的普通话:
“你是刘老板的亲戚吗?”我说算是吧。
“你不是本地人吧?”她有点警觉只是嗯了声算是默认。
“你普通话讲的挺好的”我试图放松她的警惕,好有利于我的采访。
“我来中国8年了,还可以吧,在这里生存,要会说这里话。”
我夸她有语言天赋,很多外国人在中国很多年仍然不会说汉语,汉语是全世界最难的语言,她有点小自豪,继续说,
“我读过中学,我有两个女儿,她们都在中国读大学,一个在XX大学,一个在XX大学”。
我惊讶的合不拢下巴,这两个大学都在这个省会城市,一个是财经类的NO.1,一个是师范院校,都是省重点,我再夸她教女有方,她很显然的自豪挂在脸上。
她张望了一下,警察还没有离去,继续说道:
“现在生意不好了,我刚来中国,一天可以挣我女儿在越南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她开始放下顾忌,自然的说到了他的国籍。我抓住机会问她怎么来的中国?她说,
“早年旅游签,每隔几个月就要回越南重新签一次,很麻烦啊,每次车费老板都要我们自己出钱,现在好多了,陪女儿读书的签证可以一年签,不过我的签证已经过期了,生意做不成,没有回去签。”
她大概是没有听懂我的问题,并没有回答我她是怎么来的中国?我在想问她老公这个问题是否合适,但好奇盖过了礼貌,接过这个问题的她一肚子牢骚,
“我女儿小的时候,他就上山打鸟啊,我出去做工回来还要管女儿啊,他不让女儿上学,要我把钱给他去吸烟啊,打我,打女儿啊,不知道他现在死没死啊!”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渣男。
“我来中国,女儿在越南读书啊,越南老乡让我女儿来中国读书啊,她们就努力读书来留学了”
“以前生意好存了一点钱,够她们读书用啊,她们也做兼职赚钱啦现在”。
我再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她,女儿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她回答:
“知道啊,她们周末会来这里,她们知道我不容易,很少要钱啦,让我存点自己养老,老了也养我。我自己有钱,不用他们养。”
我问她生意不好了怎么办,她回:
“去别的地方找生意,不回越南。”她很抗拒回越南,说喜欢中国,但中国不怎么喜欢她们,但只要赚钱就好了,未来也不希望女儿回越南去,希望找个中国的小伙子。
警察搜查一番无果后离开了,旅馆老板打电话说可以下去了,这一单她没有拿到钱,老板也没要她的提成,她跟老板说生意不好做了请老板多关照,老板也附和着牢骚:不好做了,警察一来查要人命了。
半年后,高楼大厦平地起,物流城推翻后建了该市最大的Shopping Mall,城中村推翻后建了小高层的高档住宅物业,是连我也买不起的高价。
谁还曾记得曾经生活在这里的妹妹们,她们去繁荣了另一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