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时期的爱情》:爱情没有永恒,此刻即是永远
《霍乱时期的爱情》是加西亚•马尔克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出版的第一部小说,讲述了一段跨越半个多世纪的爱情史诗,如果说这本书最终给读者呈现的是有关爱情的各种形式,忠贞的、放荡的、转瞬即逝的、刻骨铭心的、生死相依的等等。然而我想,此书想要传递的真理远远超过爱情本身那么简单,更关乎于生命、青春、衰老、死亡、婚姻、世俗等,被誉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爱情小说。
小说的开头是讲女主人公费尔明娜的丈夫乌尔比诺医生,前去检查自杀的挚友的遗体,回到家后,发现自己的宠物鹦鹉竟飞上了室外的芒果树,他为了抓住这只鹦鹉不慎从树上跌落摔死。而男主人公弗洛伦蒂诺选择在医生离开的第一天就像医生的妻子乃自己的初恋情人表白心迹,却被她视为极大的侮辱。
刚读开头就牵动着人想要读到最后,特别期待看到男女主人公在经历长达半个世纪后,到了暮年才重新走在一起的他们会是什么样?可是,本书最后只用短短几十页篇幅来讲述他们最后的生命和爱情,却在这简短的篇幅里,道尽爱情和人生之滋味儿。
而小说前半部分以及中后部分讲述了女主人公费尔明娜和威望的医生丈夫之间的婚姻生活,以及男主人公弗洛伦蒂诺对于爱情的偏执和放荡。
先说下女主的婚姻生活吧。在一年又一年婚姻的长河里,费尔明娜忍受了男女地位的不公,夫妻之间矛盾的种种,以及丈夫出轨的委屈,所有现实发生在眼前,她终于还是习惯了医生太太这样的角色,许多年后,当他再次见到弗洛伦蒂诺时,她居然说出那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怎么会如此残酷地让那样一个幻影在自己的心间占据了那么长时间”。
看到这里,我深深的感觉女人是感性的动物,跟谁贴的近,心就会在哪儿扎根,即便当初爱的死去活来,在她决定离开的时候,会把心一并带走,这就是女人,她们更贪恋的或许不是爱情本身,而是一种感觉, 那被爱的滋味儿和踏实的内心。
如果说女主人公费尔明娜的初恋情人弗洛伦蒂诺给她的是爱情本身,那她的医生丈夫乌尔比诺则给了她作为女人对于婚姻和生活的所有想象。
回过头再看女主和医生丈夫的婚姻生活,感触特深,不论是婆婆的偏见,丈夫的挑剔及口中的:男人真该有两个妻子,一个用来爱,一个用来钉扣子。还有她不得不面对的各种场合,这些或许都是婚姻的本身吧。
有一段写了一个女人这一生,为了换取一种安全感,放弃自己家庭的姓氏,甚至放弃了自我,她们要照顾那个疯狂爱着的男人到最后一口气,还要像个母亲一样哄他们开心,但当男人走出家门准备一口吞掉整个世界时,女人又开始害怕男人会一去不返,这就是生活,而爱,如果真的存在,则是另一回事,另一种生活。
又让人直观的感受到,婚姻生活的琐碎和不堪,会成为一种折磨在男女内心中煎熬,但倘若婚姻里真的有爱情存在,或许会更加包容和理解,生活的方式和感受也会不同,感觉这段也是在戳中书的重点,爱情这东西,无论是对于婚姻还是婚姻中的男女,真的很重要。
但我一直相信女主费尔明娜和丈夫乌尔比诺医生之间没有真正的爱情,只是觉得对方是适合自己结婚的对象,彼此不过是相互陪伴相互扶持一生的伴侣罢了。想来,全天下的夫妻,大同小异吧,不论有没有爱,更多是相依相伴,相扶到老,最终现实会打败爱情,包括一切幻想,当时间在这段婚姻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走到最后,已经无关爱或不爱,是伴侣,也是夫妻,有风雨同舟,也有同甘共苦,这些体验加起来,爱情真的重要吗?我依然不解。
但当女主的丈夫乌尔比诺医生去世之后,我看到了一种超乎爱情本身的情感。在年复一年的婚姻里,一个人深深的感染着另一个人,一个人渐渐习惯了另一人的温度和呼吸,当两个人就像连体婴儿一样有着相同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气息时,便谁也真正离不开谁了。
或许,爱情在婚姻里很重要,但爱情终将会被生活揉碎,撒入生活的点点滴滴,而有时爱情不见得存在于一段婚姻中,也或者说那些能够相伴到老的夫妻,多年的感情生活真的能超越爱情本身吧。
看到女主和丈夫的一生,想起了我的爷爷奶奶,他们两个人相伴一辈子,有爱情吗?我不认为有。可当爷爷老年后待在床上不能动弹时,是奶奶日复一日的伺候了十几年,当每天早上都被爷爷因对奶奶这辈子的愧疚而说出的那一句句温柔牵挂的话语吵醒时,小小的我便知道,没有什么比生活的温度更能让人心里暖而舒服的了,那也许不是爱情,却是生活中最真实的情感,同样值得敬佩。
可能,婚姻真的不容易,像作者本人马尔克斯说的:“男女双方的结合,如同整个生活历程一样,是一件极其难以处理的事情,它必须从最初的时刻天天开始,而且必须在有生之年天天如此。”
再来说下男主人公弗洛伦蒂诺吧。对于爱情,他的观点真的很鲜活,可以说特别符合现时代人们的爱情观,但我始终觉得他是一个矛盾的个体,一边是对女主忠贞不渝至死不变的爱情誓言,一边又说着:精神的爱在腰部以上,肉体的爱在腰部以下。一边坚守着对女主的爱,一边放任自我,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与不同的女人有着不同的境遇。
或许我还不能真正的去理解他的这些爱情观点和态度,但不可否认他身上有太多值得我们敬佩的地方,一来,在他失恋时如感染了瘟疫一样一蹶不振,但后来他又因为一次的失意决心一生都为心爱的女人保持童真,他在经历人生至痛后,没有放弃自己,而是收获了更好的自己,不管是事业还是身体,他都有了自己主宰自己的能力。
二来,他的坚持让人动容,他甚至一直幻想着能够等到初恋情人丈夫死去,然后重新去追求自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这很荒唐,然而他的确这样做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用这一生去等待一个不可能开花结果的种子。
他甚至会给自己制造机会在各种场合去偷偷窥视他的梦中情人,每一次,他都能清晰的观察出心爱的女人一丝一毫的变化,当她怀孕时,当她眼花需要丈夫搀扶时,当她在儿子跟前依然像个少女时,每一次见她,他都把她撕碎了去品味,这或许谈不上爱情,却真的比爱情更伟大吧。也或许应验了那句老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而往往越是得不到的,越要拼了命的想得到。
其实,男主弗洛伦蒂诺是有自己追求的人,也似乎激励着我们,无论梦想还是爱情,只要敢想敢做,没有什么是不可能,我们要始终不移的坚持和相信自己,这都缺一不可。
就这样,他一边坚守着对女主的爱情,一边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女人,有寡妇、有少妇、有女诗人、也有相差六十岁的少女,他可以同时爱着几个女人,也会在不同时刻爱着不同的女人,甚至在暮年跟女主在一起后,想起小六十岁的少女之死,还会躲起来大哭一场,他并不否认,他爱过她们每一个,他与她们是不同的爱情,有着不同的开始和结束。
他的放荡让我们看到爱情的多种形式,谁说放荡不羁的爱情就不是爱情吗?或许,爱情不需言语,意在体会,只有投身其中的人才真正懂得,这是不是爱情吧。
小说的结尾承接了小说的开头,在女主的丈夫去世以后,爱情又重新回到了原点,他又像年少初恋一般用文字打开了坚守着伦理道德的费尔明娜的内心,也让费尔明娜不顾女儿的坚决反抗说出了那句:他们在二十岁的时候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年轻,到了八十岁,他们还是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老。
我坚信这句话是女主承认自己对男主的爱情,有回味有遗憾有惋惜也有对暮年爱情的渴望。
于是,一次航船旅行开始了他们半个世纪后的爱情,年迈的他们重坠爱河,在一艘代表染上霍乱的船上,护送着这份坚贞的爱情在历经51年9个月零4天后,来来回回,直到一生一世。
其实,读到最后,没有太多惊喜,反而会觉得无比朴实,当男主拼尽全力保持了一辈子的童真还是被岁月斩杀的片甲不留时,当女主身上不再是少女般清新的而是老人才有的难闻气息时,当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激情再去谈论爱情拥抱爱情时,他们坐在黑暗的甲板上,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女主不停的抽着烟,男主深情的凝望着她,这一刻,即是永恒,没有对白,也无需只言片语,静静地感受这段历经岁月的爱情,真实到每一秒的空气里,多么自然,或许这样的结束更加代表爱情的真谛吧。
想起结尾的一句话: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爱情就是爱情,离死亡越近,爱得就越深。也终于悟到了生命跟死亡相比,前者才是无限的这一真谛。
小说的最后,在接近生命尽头的那一刻,将生命和爱情返璞归真,用一种无比平静的方式去抒发,读到这里,才真正羡慕起小说的男女主人公那般的爱情吧,其实,此时,两个人更无需用爱情去形容,超乎生命和爱情本身的情感,足以让人遐想无限。
当两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躺在一起时,何为爱情?何为人生?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又模糊不堪,所有发过的誓,幻想过的未来,早已在时光的流逝中变了又变,一切终将过去,而此刻,我拥抱着你,你拥抱着我,就是最美的爱情。
也许这世间根本不存在永恒不变的爱情,爱情有时就像生命,终会结束,而想要拥有永恒的生命和爱情,那就只有在拥有时,好好珍惜它的存在,才是永恒吧。
我又想起了小说的标题《霍乱时期的爱情》,作者何尝不是用可怕的霍乱形容爱情,仿佛在告诉我们,爱情有美好,也有痛苦,爱情有时让人心花怒放,有时也让人生不如死,但是没有经过生死的考验,又怎能得到真正的爱情呢?
其实,活了三十岁,我仍然不确定爱情是什么模样?在这个灯红酒绿的社会生存,看惯了热闹非凡,聚散离合,更不知哪一种才是爱情?我站在光影流年里,幻想着爱情的样子,是爷爷奶奶相伴一生的模样吗?是王菲谢霆锋分分合合的模样吗?是年少时短暂相拥的模样吗?还是……
当一个人走到生命的尽头,这一生无论是匆匆忙忙还是步履蹒跚,拥有过多少爱情,失去过几个人,都是不容易的。想来,人生便是如此了,无论生命还是爱情,都需要用心去爱和经营,当幸福就在你的手心时,才会明白,人间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