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弄（8）

“回来了，去帮你爸炒菜。”苏妈在小店里整理采购清单，准备再进点货。

苏爸没犯病时也能做点事，这个家是反的，苏妈赚钱，苏爸做家务。

“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苏爸打开煤炉的封盖，边唱着歌。起锅烧油，打算炒一碗青菜炒豆腐。

“爸，让我来吧！”苏弄说。

“不用了，你上班累的，看爸爸炒一个拿手的‘青白人间。’

“大哥去哪里了？”

“他和隔壁的卫木匠一起去学气功了。”

得了，又是头顶信息锅坐禅的那种，有点脑子行不？没得防诈的软件，猪头！苏弄愤然。

这一天经历的事太多了，苏弄把内间的房门关上，打开哐哐响的铁台扇趴在床上睡着了。

六月初六，大顺的日子。事情就是这么来了，猝不及防！

苏爸正卖力地翻炒着，还是那样，眼白一翻，栽到在地上，老毛病犯了，抽搐吐沫星子，胸脯紧贴着铁煤炉，手还抱上去。抽着，两脚蹬着。一锅‘青白人间’盖在头上。

就是这么巧，就是这么惨，你还能念出风月海棠？

厨房在后院，离得远的苏妈听不到，离得近的苏弄昏睡，作茧自缚的苏浪出去真浪去了！

皮肤和铁炉接触发出滋滋的响声，一股焦味，苏爸一个人在那里抽搐十多分钟，才被去公共厕所的王神婆发现大声喊叫。“苏弄，苏-弄…”

苏弄穿了一只鞋冲出来，抱着苏爸，和邻居们一起抬到板车上，拉上把手死起命来狂奔，中途提着信息锅的苏浪在侧把上猛推。苏妈背着帆布包小跑。

终于到了医院，推进急诊室。

重度烧伤，很快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许多年以后，苏弄再也不吃‘青白人间’了。

真情年代，苏弄家的事传开了，邻居，街道，亲友，飞轮重工集团，纷纷捐款。

苏爸活过来了。

救一时不能救一生，后续植皮康复也是一大笔天文数字。

生活还得继续。

苏妈在医院门口摆摊照顾苏爸，苏浪拉板车帮人拉货，苏弄上班。一家人努力赚钱依旧杯水车薪。

一日，苏妈摊前来了一位独眼猥琐男，上来就问:阿姨，你的摊上有多少双袜子？

“280双。”

“我全要了，多少钱？”

“一块钱一双，买这么多，就260块。”

独眼男掏出3扎大团结，递给苏妈。

“多了40块钱。”苏妈准备退还给独眼男。

“哎以，不用退了，多的给苏爸买点营养品。”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苏妈感觉遇到大善人了，就说给苏弄听。

“那是我的同学。”苏弄惊讶说。

“你得谢谢他。”

“明天休息，我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