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弯子”从军记052

052.被逼练酒

哪有军人不喝酒，自古就有“壮行酒”和“庆功酒”，不会喝酒就不是一位称职的军人。记得当时的刘连长曾说过。当然现在军营“禁酒”了，是好事，一是健康，二是文明，三是安全。三弯子本人是讨厌酒的，因为他深知，史上很多因喝酒而害了卿卿性命，也有误了大好前程的。

记得刚到六连第二天，刘连长从山东老家探亲归队，听说分了两个新排长来，他很开心，当晚就自掏腰包准备了一个火锅和一箱啤酒，还拿出了从老家带的两瓶白酒，为两个新排长接风。在酒桌上，他频频出击，他们两个人可能是人生第一次这样喝酒，一是不敢不喝，二是连队几个干部轮流敬他们，说什么“进入六连门，就是六连人。”那就先得用“酒杯”试试感情，说什么感情浅，舔一舔；感情深，一口闷。真是不争气，他们两个人两瓶啤酒都没有喝完，就跑出门在草地上“直播”了。三弯子也被战士扶到床上，阿鹏也躺下了。没睡一会儿，三弯子心里非常难受，心跳也加快，口干的厉害，他就起来，一个人跑到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把头闷在水桶里，猛地喝了一大口，顺手摸了一把湿湿的头发，他显得清醒许多，然后就一个人出门向北沿河帮子散步去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再加上心里的“痛苦关”“适应关”还没有过，再也许是借酒浇愁，所以容易醉。当时连队也不正规，自卫哨也没有看到三弯子往什么地方走什么时间走，估计哨兵又偷偷地靠墙睡着了或回班里躲蚊子去了。阿鹏还躺在床上，任何人也没有叫得醒他。

就在此时，邵营长来连队突击检查，他也估计到各个连队肯定会采取不同特殊方式欢迎新排长，因心知肚明，第一天是下午报到的，各连来不及准备，肯定会放在第二天晚上。他到了连队后，就吹紧急结合哨，部队全员集合，怎么数，除哨兵和值班外，全边就少两个人，三弯子和阿鹏。邵营长发火叫找人，说两个排长怎么晚上不见了，才到连队第二天，胆子也太大了，生气掉头走了，说明天早上他再来，你们连夜给我把人找到。此时，连队乱成一锅粥，两个排长不见了。没有一会儿四班长报告，阿鹏排长在床上睡觉呢！他没有听见哨音，可以理解，因为他是地方大学生干部，不懂部队的规矩，但三弯子怎么找也找不到。连队的官兵打着手电，把猪圈、菜地、水渠和水井以及玉米地都找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真是急死人。

三弯子喝的有点多，其实他出门后没走多远，再加上路途不熟悉，他就回头了，然后就一直坐在离连队出门不远的向北路边的大石头上，借着夜幕遮挡，他看到了营长，他也没有理会。他一个人静静地托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稻田里的蛙声，想着自己的何去何从……营长走后，三弯子又一个人走回了营区，大家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老排长说了一句，你吓死我们了，我们怕你口渴找水喝掉井里了，因为打水的桶被人动过了。

第二天邵营长到时没有来，只是打个电话来寻问一下情况，指导员随便搪塞了过去。可是刘连长却十分不高兴，当着连队所有官兵说：“我是山东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爽，你们两个排长，我不满意，尤其是三弯子还是部队土生土长的！”接着很生气地甩下了一句话，我手下没有你这样的弱排长，酒风如作风，酒品如人品。排长不可以换，但我可以强练。接着转身对司务长说，明天你从场部先带40瓶“洋河大曲”回来，通信员阿左每天监督排长练酒，两个排长每天早上到我房间拿一瓶酒，每顿喝酒时叫阿左看着，酒不允许倒掉，一天一瓶……没有5天，阿鹏去陕西报到集训去了，三弯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真的是借酒浇愁，也不知喝了多长时间，每次喝完，怎么上床，怎么起床，他都记不清楚了，有时澡都不洗，他就这样睡了，前前后后大概一个多月时间，三弯子什么也没有学到，就是整天泡在了酒里，也是有苦难言，那时也没有手机，也没有固定电话，心里的苦，心里的愁，心里有怨，只能自己扛，也感谢酒，让他淡忘了痛楚。

有一天刘连长非得要和三弯子两个人悄悄喝点酒，刘连长裤子口袋揣着一瓶白酒，带着三弯子出门沿劳改队打谷场方向散步，他们俩走了没多远，刘连长在路边山芋地里掏了几条山芋，然后用火烤，待山芋熟了，他们俩就着山芋喝起了酒。有烈酒就有故事，有男人就有知音。刘连长大概喝了六两以后，讲述了自己各种不幸事……有转改军种的痛，有分在农场的伤，有两地分居的难，有主官团结的忍……三弯子听着听着，不知为什么流下伤心的眼泪，刘连长也没有控制住。因为可能有过一起喝过酒，又同是沦落人，事后刘连长对三弯子格外地关心。

酒这东西，有时真怪，明明不想，在强逼下……有一天三弯子竟然向刘连长要酒喝，因为酒被喝完了。他头十天，喝点酒几乎都在床上度过了，后面逐步能起来运动一会了，再到最后都可以正常参加操课。刘连长一看时机成熟，想带他出去练一下。正好全营组织所有干部手枪实弹射击，中午营部组织会餐，刘连长就叫三弯子一一敬酒，当三弯子把31个人每个人两小杯酒敬完后，还能正常继续喝，且能坐着拖拉机一路巅到连队，还一点没有吐，到连队后，刘连长在队列面前郑重宣布——谁说天生不能喝酒，我看酒还是可以练出来的，三弯子排长正式“出道”了。

回过头来想想，在那个“白天看光头，夜晚数星斗”和“通信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娱乐基本靠手”的恶劣且压抑环境下，如果没有刘连长，三弯子这一辈子也不会端酒杯，更不会主动去要酒喝……也许是在当时那个特定的条件下，刘连长需要一个知心人，三弯子需要一个倾诉人，让他们俩成了彼此的“心理治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