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我们,年老的我们
意识到自己真正奔三,是在和朋友的一句闲聊中。此前,已经过去的二十岁生日对我来说,和从前的每一年是没有差别的。长了一岁,老了一岁。年年不复相同却又何其相似的蛋糕,俗套的却又满心期待的生日礼物。很认真的假装,自己还是个孩子。还可以期待,还可以无忧无虑。要过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哪有这么大的孩子呢?
在图书馆搜索了很久,来来回回的转悠,没有答案。一排排的书,簇新的,发黄的,破旧的,淡然的。等在那里,也许很快,也许很久,也许永远的等来或等不来一双手。满心欢喜以为可以被带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料那双手落在了隔壁。雀跃着冷却,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欢喜的落空。等到终于不抱希望时,恍然间见到了阳光。
这一生,似乎也就是希望与失望交错,时时在光阴间打转,单薄到厚重,起起伏伏,也不过是薄薄一本。看个序言,顶多再看个结尾,人们就会说,原来就讲了这个呀。你听出了他们的不屑或是鄙夷,可你想到底是讲了个什么呢?想来想去,居然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厚重或单薄又该用什么来衡量呢?方正的铅字在灰白的纸页上有种神圣的庄重。白与黑的组合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谐,黑白分明,不怕颠倒,恐惧遗忘。以为多看上两眼,就会入了心,分明什么也记不住。
这嘈杂就在隔壁,在旷野。因为爱着无垠的风,所以拒绝在红木方桌前的端正。满心的洒脱、放荡、不羁被困住了,被自己牢牢死守。放纵不得,怕收不回。
路过的牙牙学语的婴孩,有最脆弱的身体和最洁净的灵魂。因为单薄直白而显出几分肃穆,我们只敢怀着期待和最虔诚的祝愿。她还在蹒跚学步,匍匐前行,这人类最古老的进步。凭着本能前进,什么都不考虑,只是走,用尽全力。我们可以轻松赶超,当然也可以毫不费力地落后。
她盯着那球,有些不明白哪里来的障碍物,只用轻轻一推,她就怎么也赶不上了。那东西在人们的脚下穿梭旋转,有孩子,有少年人,还有中年人。她不懂人们为什么要追着它跑来跑去,她看着有趣,咯咯的笑了起来,旁边的大人也从容微笑。这样,很多人都笑了。她笑够了,突然想问,那东西会不会疼呀?她最怕疼了。她想问,于是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人们都听不懂。它想答,我是一只球,天生该被人踢的,不疼。可它只是一只球。
素白的硬纸被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可是没有人在意它的发声。冻的僵硬的手指费力地摁住,清静多了。又一阵风起,所有的叶子都叫了起来。呼啦呼啦,人哪能控制的了呢?泛黄的叶子打着旋落下,这一生的帷幕好像刚刚拉开。一辈子没有脚踏实地,只用高高的飘着,所有就都得到了。临了,好像刚刚和大地拥抱,这一生居然这样结束了。叶子的离开,不是大树的不挽留,而是另一场人生的起始。我们都无力拒绝。
叶落的瞬间,感到了冷意。不悲哀的欢欣和绝望的自由。某一瞬间以为真的看到了岁月静好,不用担心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明天有多遥远,好像是一个太阳的落下。红色的光影在树梢挂着,谦卑的,盛大的,桀骜的。你怎么可能避免,它那么张扬的绽放,凝进你的眼里,撞在你的心头。不吝啬的,飞向每个人,避无可避,无处可逃。
这一天的终结和从前无数个日子多么相似。心在丰盈的欲望和不断的打磨中挣扎,至今也没分出胜负。
如果得到要用失去交换,那么得到什么和失去什么才是对等的?真的存在这样公平的交易吗?好像生来就没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
交易重复的进行,从外打不破,从内不敢打破。
你收获了吗?
没有。
你虚度光阴了吗?
谁知道呢?
你还活着。